霍延泓鬆了鬆眉心,昂首看了尹航一眼,似是沉思了一番,並冇有立時答覆,又重新低頭,將那桌上的信妥當的收到案邊的紫檀盒子裡。這倒是難堪了一貫會看眼色的尹航,他隻得無言的站在邊兒上,霍延泓不說話,他也不敢言語。
尹航跟著霍延泓光陰悠長,是端敏皇後在時,親身給霍延泓千挑萬選的陪侍,乾係照比凡人天然更靠近。聽著天子如此打趣他,尹航曉得皇上表情極好,笑嗬嗬道:“皇上喜好衛小主,皇上樂嗬,主子就樂嗬。”
回了煙波致爽殿,霍延泓兀自進了東次間,批閱奏摺措置政事。天子未安排,尹航便將跟著返來的衛菡萏安排在了東跨院。
霍延泓倒是一笑,攔住了衛菡萏,一把將她送到顧臨怡的麵前,道:“謝朕做甚麼。衛寶林,好好的給你主子叩三個響頭,也算全了顧妃對你的提攜之情。今後再見麵,可就不是主仆,而是後宮的姐妹了。”
尹航是頭一次感覺看不出天子的喜怒,不免有些慌了神,支吾著提示他道:“衛寶林,主子把衛寶林安設在東跨院了。皇上今兒個,要不要……”
顧臨怡咬牙,麵色極正,端然的垂首,風雅又得體的說道:“恰是。”
顧臨怡被這一番話問的頓時沉了臉,麵上滿是不痛快的屈辱模樣。她心想,本來就是你對她特彆眷顧顧恤,我順了你的意,現在還是我的不是?
天子落座,非常隨便的捧了斟好的茶用了一些。瞧著暖閣的炕桌上擺著一盤棋,回顧將那茶盞撂下,盤膝坐上去看。也冇重視顧臨怡特地讓衛菡萏進前服侍,隻是很有興趣的盯著那棋子,暖和地笑與顧臨怡道:“坐上來吧。”
“是朕汲引她,還是你要汲引她?”霍延泓麵上無波無瀾,一隻手百無聊賴的轉動手指上的扳指,似笑非笑,彷彿甚麼事兒都漫不經心的模樣。那嘴角向一側翹起,讓顧臨怡瞧在眼裡,深覺此中有諷刺的意味。
顧臨怡坐在木炕上不言不語,曉得聖駕走遠了,卉春才含淚,心疼的喚她道:“娘娘,皇上走了!”顧臨怡此時雙眼通紅,看著那炕桌上衛菡萏還未清算好的棋盤,一揚手,狠狠的將棋盤掃在地上。吵嘴二子,頓時落在地上,摔得四散。
尹航剛聞聲,另有些冇聽懂,愣了愣纔回過神,頓時應了,喜滋滋的就要下去。卻被霍延泓開口攔住了來路,隻聽天子這會兒落拓的打趣說道:“如何朕招她侍寢,你比朕還要樂嗬?”
霍延泓竟親身起家,笑的和順和暖,親身扶了衛菡萏一把。那一雙手厚重而有力,端著衛菡萏柔弱的手肘,讓她不得不跟著站起來。
顧臨怡內心止不住的一陣感慨,似是回到了昔年東宮對弈的風景。她忙側身坐上去,笑道:“這會兒過來,皇上可用膳了冇有。”
霍延泓如有所思的一笑,隨性歎道:“到底是顧家的好家教,她見罪了你,你倒是肯留著她近身服侍!”
“朕賜封你為正七品寶林,賜居……”霍延泓一隻手微微握拳,放在額頭上敲了敲,很快,笑了起來,悠然道:“先住在煙波致爽殿,”他語頓,彷彿又想到了極好的甚麼,更加笑意盎然,與衛菡萏道:“至於回宮,既然顧妃汲引你,歸去以後你便與顧妃同住在未央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