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泓議事議到極晚,睡上幾個時候以後,第二日又要接著批閱奏摺,召見大臣。
這些都是政事,雲千雪一一聽了,也不置喙。見他麵色沉肅,便是柔聲欣喜道:“常言法不責眾。你將要緊的幾人拉下來,恩威並施,想來旁人自此也會收斂。沉屙痼疾都要一點一點的去,你這般勤懇,總有真正海晏河清的時候。”
裴似棠想也未想,昂首瞥了薑子君一眼,緩慢的回道:“嬪妾傳聞前朝鬨起來上林苑禁地的事兒,說是皇上為娘娘您休了一條長街。朝臣鬨得凶,逼著皇上要廢黜娘娘。嬪妾內心奇特,這事兒我們住在上林苑內裡的人都不曉得,如何傳去內裡的。”裴似棠低頭,頓了頓,低緩的說道:“嬪妾又傳聞,之前元妃娘娘曾與德妃娘娘一同收支……”
“曹家做甚麼給將作監的總管寺人銀錢?”雲千雪天然不清楚此中來路,又道:“我之前也是隻顧著內心喜好,倒是也忘問了,那長街又是甚麼時候建出來的?”
袁楚楚常日裡極少背後裡說是非,本日不過聽裴似棠言語了幾句,竟遇見了事主。嚇得她立時雙膝一軟,跪隧道:“嬪妾有罪,嬪妾……”
“我不算計他們,他們就在背後裡算計我。先帝活著時對士族多有壓抑,我繼位以來,明麵兒上看著是天下承平,海晏河清。實則很多弊端在此中,朝中結黨營私之輩平出。天授六年去了王、郭二人,也隻是冰山一角。眼瞅著我繼位十年,又逢……”霍延泓微微語頓,將又逢以後的話隱在嘴裡,俄然岔了話頭道:“眼下,是時候整治前朝一番。拉下幾個來重懲,旁的內心也會曉得顧忌了。”
雲千雪想了想,答覆不上來,隻緩聲道:“這朝堂上的政事便如同宮裡的嚕囌事,宮中的事兒又多未幾呢?”
彆的一人奇道:“我們在上林苑裡住著都不曉得那禁地內裡到底是甚麼,宮外的人又是如何曉得的?”
那人聞言駭怪的歎道:“德妃娘娘與元妃一貫交好……”
“混賬!你言下之意,便是說本宮用心將長街的事兒說了出去,讓群臣逼迫皇上來刁難元妃嗎?”
雲千雪一時轉不過來,訥訥道:“不管是從哪兒來的,曹家也毫不敢動那些官員的銀錢。”
霍延泓笑意盎然的點頭,端倪明朗,“是,這長街的款項,都是從他們口袋裡出來的。”
“哦,”雲千雪恍然大悟,“不管如何來的,曹家都毫不敢將暗帳拿出來。拿不出來這個,那錢是如何來的,便全由你說了。”雲千雪話落,禁不住嗤的笑起來,“你也是奸刁,隻放出話出去,讓這些人本身巴巴兒地過來鑽你的騙局。”
“也不過是麵兒上交好罷了!”
薑子君氣的嘴唇直顫抖,恨不能平。
雲千雪思了一思,倒是還記得頭一次去長街時霍延泓與她說的話,便輕聲慢語的說道:“你之前說是朝中官員藉由曹家的鋪子貪墨來的款項。”
霍延泓抬手,刻薄的手掌覆在雲千烏黑瓷一樣的臉頰上,非常暖和。兩人如許喧鬨的對視,眼波流轉,各自帶著綿綿柔情。霍延泓話罷,悄悄握著雲千雪的手道:“我們用膳。”
雲千雪與薑子君正說著話,不曉得從哪兒驀地躥出來一句,清淩淩的鑽進了二人的耳朵裡。雲千雪頓時停了腳步,也不言語。薑子君也緩了腳步,沉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