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

不太短短一瞬，幾上粉白釉盤子裡的糕點，便映入了她的視線，不由奇道：“這大廚房今兒做的糕點倒也新奇，粉中透著淡淡的紅，竟有一股子桃花味兒。”說罷，塞了一塊在嘴裡，點點頭，“其味淡，卻不失香醇；色美而不妖，如薄施脂粉的少女；入口緊軟，卻不沾牙。”

……

恰好老高耳背，嘴裡嚷嚷，“你說甚？”

嬤嬤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他，“跟個愣頭青置啄，成心機嗎？”

嬤嬤橫他一眼，“不過火，有屁就從速放？”

明日，又或許是明日的明日，他的情義終歸有一處落腳之地。

月言自知講錯，隻得泱泱住了嘴。

見來人是阿全，不覺絕望，脫口而出，“全哥，怎地是你？”

雪華看了眼嬤嬤，道：“賞。”

嬤嬤從速又倒了一盞茶給她，青荷喝得急不免咳了幾聲，雪華忙道：“你先喝了再說，細心又嗆著。”

海瀾悄悄一笑，長而微卷的睫毛微微一顫，似倒懸的羽扇，遮住安好若水的眸光，柔聲慢語，“三妹本來聰明，加上這兩年李嬤嬤的悉心指導，布莊打理得井井有條，賬冊也分毫不差，也是時候將茶莊交與三妹打理了，隻不過，尚不能完整罷休。”

帶著文雅誘人的笑容將門翻開，又躬身做了個無可抉剔的聘請行動，隻聽一個渾厚的男聲響起，“月言公子何必這麼客氣？”

一覺醒來的海瀾頓覺神清氣爽，天青色繡白玉蘭的束腰長裙襯得她膚如凝脂，發如鴉黑，兩汪白水銀裡的黑葡萄傲視生輝，微微勾起的唇如窗外的陽光普透明麗。

在廳裡坐定的她，微微低下頭，將手中青花黃陶的茶盞放在楠木香幾上，蓋子合上去的一瞬似有若無的脆響，薄薄的，隻一個音便消弭得無影無蹤。輕嗅了一口，任帶著淡淡澀味的茶香繚繞在口鼻間。

見雪華微微一笑，嬤嬤忙道：“出去罷。”

海瀾看了會子書，俄然想起一事，忙囑嬤嬤去喚了阿全與老高出去，講些內裡的事。

正入迷，青荷的聲音隔著彈花暗紋錦簾傳了出去，“蜜斯，奴婢返來了。”

海瀾瞧瞧老高，又瞅瞅嬤嬤，也不說話，隻扭過甚看著滿院的梨花笑。

阿全與老高麵麵相覷，終究放下了戒心，兩人這纔將剋日在內裡的各種妙聞樂事撿些來講，逗得海瀾眉開眼笑。

見她煞有介事，海瀾一時撐不住，嬌笑出聲。

櫸木夾頭櫸翅頭案上，燭火忽明忽暗，就像一顆不知何去何從的心。

這類從未有過的牽腸掛肚，令他終究明白了本身的情意。

海瀾點點頭，因道：“這糕點倒也罷了，難為她這份心。”

他站在屋子中心，有些懊喪地閉著眼睛，腦海裡閃現的仍然是那樣一雙眼睛，像星子普通燦爛刺眼，也像星子普通孤傲冷咧，他遽然展開眼睛，低聲問著本身，月言，你就這般割捨不下麼？

阿全轉過身子，嘴裡罵罵咧咧的，“死老高，踢小爺做甚，下次再敢踢小爺你嚐嚐？”

海瀾便覷著她笑，“嬤嬤現在愈發會當差了，竟想出如許得趣的主張。”

況她家規森嚴，又如何做得出失禮之事？月言啊月言，你自小飽讀詩書，怎地如此荒誕，彆人但是尚未及笄的小丫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