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雪蘭神態自如地與祖母、父親談笑打趣，心生羨慕之餘又橫生一抹苦澀。

嚴鬆吃了一口，由衷讚道：“比平素做的滑嫩鮮香，色彩也豔些，看上去賞心好看，嗯，彷彿還多了絲辣味，莫非新換了廚子不成？”

雪華看似如常般的淡然後，是無法的感慨與蕭瑟，便是嫣紅的唇瓣也掛了一抹難以掩去的苦笑。

太夫人居主位，嚴鬆坐在她的左邊，雪蘭居右邊，再往右是雪華。桌上擺著清蒸鱸魚，宮保雞丁，銀魚烘蛋，燈影牛肉，佛手排骨，小炒肉，貴妃白切雞，冬瓜薏米煲鴨，燕影金蔬，百花魚肚，海棠冬菇，萬年長青，熊掌豆腐，酒釀丸子，翡翠餃子，羊肉夾饃，另幾樣時新小菜。

雪蘭一派天真，“祖母哪是老胡塗，不過因為見了蘭兒歡樂過了頭，”嚴鬆與母親麵麵相覷不由會心一笑，隻聽話鋒陡地急轉直下，“蘭兒心頭俄然生了個疑影兒――該不會是嫌多了蘭兒這張嘴吧？祖母且放心，蘭兒可吃不了多少……”

嗨，算了，今後本身多疼蘭兒些，權當是賠償吧。轉頭瞥見徐嬤嬤還杵在那兒，遂笑著補了一句，“傳膳鬆竹堂。”

雪蘭微仰開端，甜甜的聲音中似有濃濃的打動，“祖母疼蘭兒之心，可見一斑。”

雪蘭忖道，這丫頭雖敏慧，到底稚嫩了些，明知祖母與父親這般實際，卻還是存了一絲幸運，覺得萬事皆有例外――而她眼中的例外大抵就是本身了。如果他日得知本相不知又該作何感觸？一麵想著，一麵以銀吊子舀了一勺銀魚烘蛋到雪華碗裡，“三妹且嚐嚐這個，鮮嫩滑爽，味道蠻特彆的。”

本身在這個家中，彷彿隻是無關緊急的外人，祖母與父親半點目光也未曾落在本身身上，也難怪誰叫本身孤苦無依――不但冇有母親便是外祖家亦無人，慣於算計的祖母、父親不睬本身倒也在料想當中，不由得心灰意冷。

見菜已擺好，太夫人一揚臉，表示他們全都出去候著，一時堂上針落可聞，隻剩嚴家祖孫四人。

說著秀眉一蹙，“這些日子雖是車馬勞累怠倦不堪，可常常想到祖母與父親，身上也鬆快了很多，一麵又悄悄思考見了麵祖母與父親會說甚麼，是否還如以往普通疼惜蘭兒？如許一來彷彿到豐城亦不那麼遠了……”

“你這孩子，跟祖母還這般客氣，”太夫人的語氣微帶一絲責怪，“你是我遠親的孫女，不疼你又疼誰？”

這頓飯吃得還算縱情，將近一個時候纔算完，太夫人一麵悄悄地撫著胸口，一麵笑道：“我也乏了，不如你們也都散了吧。”

聽了這話，太夫人幾乎被嗆著，雪華強忍著笑直把小臉憋得通紅，嚴鬆更是笑得毫無風采，一臉壞壞地調侃了一句，“蘭兒，既然能討你祖母歡心，就當一回猴兒又何妨？”

“唔，蘭兒亦非客氣，不過有感而發罷了。”雪蘭眨巴著大眼睛，衝太夫人就是一笑，“祖母跟我設想的一樣，還是那麼親熱、馴良，還像疇昔一樣。”

雪蘭密切地挽著太夫人的胳膊，“蘭兒哪是打趣祖母，不過極力逗祖母一笑罷了。”

瞅著和下人一道繁忙的李嬤嬤，太夫人趕緊叮嚀徐嬤嬤帶她下去，好生接待，徐嬤嬤忙應了，笑著帶了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