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眸中微寒:“你是說,除了素心和皇後,隻怕另有人牽涉此中?平日與皇厥後往的,除了慧賢皇貴妃另有誰?”
蓮心的目光恍若一淵深潭,烏碧碧的,望得深了也不見底。她俯身叩首,慎重道:“嫻貴妃娘娘,奴婢方纔已經說過,自回到皇後孃娘身邊服侍後,很多事奴婢因未能近身,以是懵然不知。但奴婢到底奉養了皇後孃娘多年,也算曉得皇後孃孃的心性。她固然不免有私心做些不當之事。但很多事,奴婢感覺她犯不上,也無謂去做。”
天子木然站著,淡淡道:“朕無需人服侍,下去吧。”
毓瑚諾諾應著,賠笑道:“純貴妃年長,又有三個阿哥!嘉妃常日縱眼高些,也分得輕重緩急。”
天子微微沉吟:“那麼,阿箬曾經奉告朕,教唆她害嫻貴妃、害朕的孩子的人,是皇後和慧賢皇貴妃。”他緩緩論起,將阿箬昔日之言一一陳述。
毓瑚到底年長,見慣了禦前風雷,便道:“方纔奴婢去瞧素心的屍身,想要善後措置,成果在素心攥緊的手內心,發明瞭這個。”她看一眼天子的神采,不動聲色道,“素心至死緊緊攥在手裡,想是要緊的東西,奴婢不敢錯了,也不敢轟動旁人,悄悄取了出來。”
天子定定地看著如懿,半晌以後才幽幽地輕歎一口氣:“皇後死了,但她至死不認。”
進忠正承諾著要回身出去,俄然見外頭簾影一動,一小我影閃了出去,恭敬地垂首站在一邊,道:“主子李玉給皇上存候。”他跪伏在地,看了進忠一眼,沉聲道,“皇上不必去喚素心了,主子剛纔出去,便是聽人來報說素心觸柱而死,殉了皇後孃娘。”
毓瑚順服地答:“奴婢從皇後孃孃的青雀舫過來,見純貴妃與嘉妃忙著購置喪儀之事呢。”
蓮心細細想了半日:“純貴妃、嘉妃與婉常在也常常來往。皇後喜好四阿哥,與嘉妃略靠近些。隻是嘉妃一貫與慧賢皇貴妃隻是麵子上的敦睦,也不大將彆人放在眼裡,隻和純貴妃靠近些。皇後孃娘一貫顧著相互的顏麵,以是慧賢皇貴妃若一人來,便不大呼嘉妃一起。”
如懿見蓮心這般,便也懶得費口舌,徑直道:“皇後孃孃的病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和素心同在一處,素心是否早有殉主之意?”
毓瑚道:“去歲七夕,皇上特為各宮主位所製,說是不要隻用主位們平日最愛的花兒朵兒,彆的擇了的。皇後孃娘用的是佛手花,嫻貴妃是玫瑰,純貴妃是繡球,嘉妃是梔子,愉妃是薔薇,舒嬪是真珠蘭,每人六對,都用燒藍溜金蜂點翠鑲了南珠,作簪鬢之用。奴婢來見皇上前,特地又找外務府的人查問了一番,並無訛奪。”她微微遊移,還是道,“除此以外,奴婢也未查到甚麼,隻是光憑一朵珠花,做不得數的。”
天子忽地抿緊了唇,像是冒死壓抑著某種湧動的情感,冷冷道:“純貴妃,倒是養著朕的大阿哥、三阿哥和六阿哥呢!”
天子神采黯然,揮了揮手:“也罷。蓮心,你在宮中之事已了,朕會讓你出宮安設,好好度日吧。”
毓瑚那裡敢接如許的話,隻得屈膝道:“奴婢講錯,奴婢冇有誹謗純貴妃的意義。”
天子輕哂,仰首望著閣頂繁複的迷金疊彩,那細緻的金粉填在豔色的朱漆上,炫得幾近要花了眼睛:“素心比你更算是皇後的親信,她的所作所為,莫非不是皇後所教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