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眼圈一紅,轉過甚低歎一聲道:“都是奴婢命苦罷了,額娘得了這麼個繁華病,光憑奴婢的月例銀子,夠買幾支參請幾次大夫的?還好額娘身邊有mm照顧著,隻不過都望著奴婢的月例罷了。本來月例都減半了,現在連季候衣裳都要減半。皇後孃娘是一味慈心得了賢能名聲,可苦了我們底下的人,說是服侍中宮的,穿的戴的竟比那些服侍朱紫小主的都不如。若要向娘娘求懇恩情,一回兩回也罷了,如果多了,皇後孃娘還當我們是變著花腔兒使錢呢,奴婢更不敢說了。”
皇後去看過兩次後亦喟然感喟:“既然病成如許,萬一病中再說出甚麼胡話來可如何好?看著也怪不幸見兒的,若不是滿口胡話,本宮倒也肯顧恤她。”
皇後撥動手上的素銀護甲,沉吟道:“即便是本宮病了,也冇有母家常來看望的事。對外便說皇上對慧貴妃很好,讓他們放心,看望就不必了。至於補品,他們送出去了,你就讓送到貴妃床跟前兒,也好提示著貴妃,她家裡是另有人在的。”
素心機忖著道:“那奴婢會請齊太醫好生看著貴妃,給她用些精力量短的藥。人病著,就該不必說話,溫馨養神。彆的,奴婢叮囑彩珠,好好提點她的主子,不要胡言亂語。”她想一想,又稟道,“高夫人一向說想出去看望貴妃娘娘,另有高大人說要送些補品出去問候。”
素心忙道:“按著端方,娘孃的貼身宮人是八身衣裳,餘者是四身,奴婢會一應叮嚀到的。”
玉妍眼神一跳,搖擺如火焰,很快笑道:“本宮是李朝來的,能在宮中得些福澤,都是因為皇後孃孃的照拂,怎能不為皇後孃娘經心。隻要皇後孃娘穩居中宮,我們才氣安穩啊。牢記牢記,我們做主子嬖妾的,隻須悄悄為娘娘辦理,切不成露了聰明自招禍害。”玉妍說罷,伸手取下髻後一枚雙鵲戲紅蓮金梳背,上頭滿滿填著玫瑰金寶粟,紅蓮以紅瑪瑙琢成,綴以綠鬆為田田蓮葉,青金寶石為波縠,鏤金絲雙鵲交頸仰首,一看便是寶貴之物。她遞到素心手中,拿衣袖一掩,笑道:“你的心本宮都曉得,宮裡人多眼雜,快彆這麼著了。”
素心呆了一呆,很快笑道:“娘娘克己儉仆,奴婢不是不知。隻是旁的小主好歹有珠花簪釵,娘娘是六宮之主,一應隻多用這些通草絹花,實在也是太自苦了些。”
晞月自回鹹福宮,病勢便更加沉重。本來不過是鬼神亂心,此時又多添了很多人事的驚懼,一來二去,便當真成了大症候。而天子,固然頻頻派人慰勞,太醫也還是看著,卻再未去看過她一次。情疏跡遠,便是如此。
皇後看一眼窗台上新供著的迎春花,笑意盈然:“春來花多發,你出去時奉告趙一泰,明日本宮想去坤寧宮好好祭神參拜,也好祈求後宮安寧,貴妃早日病癒吧。”
皇後扶了扶鬢邊搖搖欲墜的絹質宮花,凝神半晌,道:“做這麼些衣裳,誰又穿得了這麼多,都是糜費了。奉告外務府,彆的宮裡也罷了,長春宮宮人的衣裳,一應減半便是。”
玉妍忙拉住了她,牽動綠雲鬟上的金粟寶鈿紅紋釵顫起細細的翠玉葉滴珠,瀝瀝有聲。她嬌聲道:“快彆這麼著。這些年你對皇後儘忠,也為本宮做了很多。玫嬪與怡嬪的孩子死於非命,若冇有你得力查出是嫻妃所害讓她進了冷宮,皇後孃娘也不能高枕無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