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訕訕分開，綠筠亦帶著孩子自行回宮。嬪妃們都散儘了。海蘭鬆口氣，叮嚀了葉心帶永琪歸去睡覺，又問：“醒酒湯都備下了麼？”

玉妍眼眸輕揚，嬌聲笑道：“臣妾那裡敢多心，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說來也到底是皇貴妃合波桑大師的眼緣，藏香也好，手串也好，甚麼都是給皇貴妃的。”

玉妍在旁嗤笑道：“偷情之事，如何能說得大家皆知？天然是非常隱蔽的。如有無知人喊了起來，也是有的。自從孝賢皇後仙逝，皇上少來六宮走動，皇貴妃便這般熱忱如火，耐不住孤單了麼！”

到了十三日，天子的萬壽節，便是數月來抱病不出的綠筠亦盛裝退席。而如懿改過封皇貴妃以後，理應由她主持萬壽節大禮，此時對外也隻稱皇貴妃抱恙，不能列席盛宴。倒成全了玉妍，著一身水紅色金銀雙花翟鳳氅衣，抱著九阿哥陪在天子身側，風景無窮。

如懿的氣質如秋水深潭，若非靠近之人，望之便生清冷素寒，又兼之現在連聲詰問，固然出語安閒，但語中凜冽之氣，不覺讓貞淑顫顫生畏。

嬿婉也不推卻，扶著春嬋的手吃力地起家：“多謝公公。”

三寶目睹著天子身邊的進忠和進保陪著如懿進了內殿，忙點了點頭。

李玉看了淩雲徹一眼，立即道：“主子也是一樣。”他見如懿衰弱，便道，“娘娘神采不好，主子著人去請太醫吧？”

如許的花好月圓，如懿在與不在，亦成了不要緊的嚕囌。

太後微微不悅，麵上的笑意淡了幾分，隻看著天子道：“現在天子身邊的人更加無能了。哀家和天子說話，也敢本身插嘴了。”

春嬋看了看四周，抬高了聲音道：“太後再不待見，那也不是皇上的親生額娘啊！她說了頂用麼？反而嘉貴妃若曉得，更容不下小主了。”

玉妍見天子去得遠了，便媚眼斜斜看著海蘭：“恭喜愉妃了，這麼多年不侍寢，即便送進養心殿也不過一刻鐘工夫便被抬了出來的，仗著皇上舐犢情深，也還能憑著五阿哥和皇上說上幾句話。”

江與彬拱手道：“愉妃娘孃的恩典，微臣銘感於心。”

玉妍伸脫手挑逗著永琪的下巴，永琪固然不喜，也隻看了看海蘭，不敢暴露半分神采。玉妍憐憫地搖點頭，嗤笑道：“可惜了這麼一個漂亮孩子，親孃不受寵，養母又是個淫賤胚子，冇小我好好教誨著，不幸巴巴的。”

雲徹不解其意，便答道：“是。七寶手串乃是藏傳佛教的珍物，那些證物是微臣親手封起，有幸看了幾眼，金銀自是平常不說，此中所用的蜜蠟和珊瑚，都是不世之珍寶，極其寶貴。”

海蘭帶了綠痕緩緩往養心殿走，正見前頭轉角一個頎長的身影倉猝趕過來，凝神一瞧，竟是江與彬。

海蘭走到養心殿外，卻見潔白如霜的月光如浮動的波光粼粼，空落落的台階下，便有一個纖瘦的身影，跪在那潔白的粼光裡，端方得紋絲不動。

進保忙道：“李公公在裡頭服侍著皇上醒酒呢，幸虧皇上醉得也不是很短長。皇上返來之前，令嬪娘娘就跪在這兒了。皇高低輦轎的時候瞥見她還問了一句呢，問如何跪在這兒。令嬪娘娘眼淚汪汪的，說嫻皇貴妃不幸，要求皇上明察。”

如懿道：“臣妾正在敷粉預備安寢，有惢心為證。”

天子黯然道：“是。往年兒子的萬壽節，都是孝賢皇後陪在身邊，現在她去了，兒子還是但願她魂夢有知，能夠入夢相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