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的眼底閃過一絲怯色,撫著皇後的手不覺減輕了力量,勉強笑道:“皇後孃娘彆如許說,是奴婢無用,不能替娘娘分憂。”她眸子一轉,笑吟吟道,“娘娘且寬解,皇貴妃為人胡塗,一貫畏敬您順服您。但有一樣她是明白的,如果出售了您,便是出售了她本身,還會把高佳氏全族給扳連出來。她不敢!您且看皇上追諡她為皇貴妃,便曉得皇上甚麼都不知情呢。”
待回到長春宮,蓮心便出去辦理熱水預備皇後洗漱。寂然無人之時,皇後才暴露強忍的驚懼之色,拉住素心的手惶然道:“你說,高晞月臨死前是不是和皇上說了甚麼?皇上說哲妃死得不幸,哲妃死得有甚麼不幸的?當日閒言四起,本宮還特地著人查問了,太醫也說了是暴斃而亡,並無疑跡啊。”
如懿在側道:“皇上天然是情深意長,以是徹夜隻怕還要記念皇貴妃,對著皇貴妃的畫像傾訴衷腸。隻怕皇貴妃臨終前說不完的話,夢中相見,還要與皇上傾訴呢。”
這病實在來得很蹊蹺,是從慧賢皇貴妃身後半個多月天子纔開端發作的,一開端不過是肌膚瘙癢,入春後身上垂垂起了很多紅疹子,大片大片布及大腿、後背、胸口,很快疹子發成水皰,一個個飽含了膿水,隨後連成大片,不忍卒睹。且跟著病勢沉重,發熱之狀幾次呈現,天子一開端還感覺難以開口,不肯奉告太醫,病到如此,卻也不能說了。
皇後潸然落淚,連連點頭:“或許本宮真的是錯了,蓮心不堪重托,嫁與王欽也是白搭,反而斷了王欽這條門路。或許當日是你嫁給王欽,周旋油滑,統統都會好些。隻可惜本宮當日一念之差,聽了嘉妃說你得力,又見蓮心是漢人出身,才做主將蓮心嫁了出去。”
天子不置可否,隻是凝眸於皇後:“皇貴妃福薄身故,不能跟隨朕擺佈,朕哀慟不已。但是其父兄之事,當屬朝政,豈乾後宮事件?比方皇後兄弟犯法,朕當何如?不過一視同仁罷了,那麼皇貴妃父兄若不勤謹奉上,朕也不能以念皇貴妃而稍稍矜宥。”
皇後神采更加尷尬。如懿溫言道:“皇上表裡清楚,不以私交而涉朝政。皇後孃娘伴隨皇上多年,天然也清楚。皇上何必以此為例?話說返來,皇上也恰是正視皇後孃孃的弟弟傅恒大人的時候呢。”
皇後訥訥道:“那,也好……”
最早發明的人當然是如懿,一開端她還能日夜服侍身側,為天子挑去水皰下的膿水,再以潔淨棉布吸淨,但是天子病發後,她的身上很快也起了一樣的病症,方知那些紅疹是會感染的,且如懿日夜照顧辛苦,發熱比天子更重,也不便服侍在旁,便挪到了養心殿後殿一同養病。
天子許人“跪安”,於外臣是禮遇,對內嬪妃,則是不肯她在跟前的意義了。皇後如何不明此中深意,腳下一個踉蹌,到底穩穩扶著素心和蓮心的手,含悲含怯退下了。
天子並不容她說完,語氣冷酷:“你跪安吧。”
皇後勉強撐著笑容:“皇貴妃早逝,最牽掛的不過是家中父兄。臣妾懇請皇上,如果眷顧貴妃,也請眷顧其親眷,讓貴妃瞑目於地府。”
天子對皇後的蕭瑟,便是從慧賢皇貴妃身後而起。那三個月,除了必須的典慶,他從未踏足長春宮一步,連皇後親去西苑太液池北端的先蠶壇行親蠶禮如許的大事,也隻草草過問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