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笑道:“本來姐姐和我一樣。實在不就是感冒,蓋嚴實點就好了,吃那麼多藥也冇用。”正說著,九阿哥又嚶嚶哭起來,陳嬤嬤膩煩道:“早也哭晚也哭,總冇個歇著的時候。他冇哭累,我們倒先聽累了。”
夜深人靜,紅燭高照,披髮著幽幽的火光。九阿哥哭得累了,終究睡了疇昔。桌上的玉瓶透著瑩潤微光,一陣窸窸窣窣的吱吱聲,在靜夜裡聽來格外埠詭異。俄然,玉瓶晃了幾下,咕咚一聲歪了過來,滴溜溜在桌上滾了一圈,碰倒了中間兩個青玉雙耳花罐。那幾個瓶瓶罐罐都打磨得極圓潤,一下從一人高的長桌上哐啷摔了下來,砸了個粉碎清脆。
玉妍草草行了一禮,倔強道:“純貴妃娘娘可要指責嬪妾私行離宮?皇上是叱罵嬪妾,讓嬪妾無事不得離宮,可嬪妾的九阿哥體弱不安,嬪妾也不能來阿哥所看看麼?”
齊魯道:“九阿哥本來就有感冒之症,加上從孃胎裡帶來的孱羸,聽不得大響動。太病院這些日子給九阿哥對症下藥,可方纔從微臣查驗九阿哥來看,這些藥九阿哥並冇喝多少,病勢沉重,加上吃驚嚇,纔會等不到太醫來就過身了。”
齊魯道:“阿哥年幼,喝不下藥也是有的,乳母能夠本身喝下化作乳汁給阿哥,也是一樣的。可從九阿哥最後的模樣來看,這些藥也冇到乳母們的嘴裡。怕是藥太苦,以是乳母們不肯喝吧。”
綠筠凡事好性,卻最聽不得指責本身孩子的話,一時如何能忍,挖苦道:“嘉朱紫這話說得不錯!如果為孃的其身不正,的確是要報應在孩子身上。本來這個時候,九阿哥是該養在您身邊,不必這般刻苦吧!”
李嬤嬤嚇得倉猝回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這些玉瓶是傍晚的時候古玩房送來的,說是純貴妃叫送來寧神安枕的。奴婢守著九阿哥睡覺,不知怎的,房中溜進了老鼠,撞碎了瓶子纔會驚嚇到了阿哥。”
幸虧李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天子見她如此,又是活力又是憐憫,便叮嚀齊魯道:“嘉朱紫悲傷過分,給她服點安神藥。”齊魯承諾著,天子又道:“李玉,等下好好兒送嘉朱紫回宮,再告訴外務府,辦好九阿哥的身後事。”說罷,他將最後的溫情留於手心,撫摩著九阿哥已經冰冷的小臉,眼角閃過一絲淚光,邁著倦怠的法度出去了。
乳母們因著玉妍得寵,對九阿哥也冇那麼上心,嘴裡承諾著,身上卻懶懶的。到了夜間時分,乳母們更加懶惰,此中一個陳嬤嬤道:“太醫說九阿哥喝不下藥去,那藥太苦,九阿哥一喝便吐,便讓我們喝了化作奶水餵給九阿哥。”
天子驚怒交集,喝道:“為甚麼九阿哥有風寒卻冇有吃藥?他的藥呢,都上哪兒去了?”
九阿哥是在太醫趕到之前停了氣味的。待天子趕來阿哥所探視的時候,玉妍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死死抱著九阿哥已經冰冷的屍身不肯放手。她披頭披髮地坐在地上,想是睡夢中被驚醒的,臉上脂粉不施,更加顯得臉兒黃黃的,淒楚不幸。天子見她如此,也不免動了幾分憐憫,忙叫進忠和毓瑚扶了玉妍起來。
可心道:“人在做,天在看,由著她去吧。小主就該奉告皇上,嘉朱紫私行出宮,頂撞小主。”
綠筠撫了撫鬢角,搖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何必與報酬難。也是不幸她為人額孃的心腸吧。”說著,便也由可心扶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