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歡微微震驚,與如懿對視一眼,很快垂眸道:“晉朱紫入宮不久,出身雖好,資格卻淺,隻怕難以服眾。”
天子點頭笑道:“朕真能不煩躁便好了。昨日在朝堂上,禮部提起孝賢皇後離世已是第三年了,又說立後之事。誰知朕還冇言語,張廷玉便向朕道,富察氏乃滿洲八大姓之一,在我朝又家世顯赫,若要選立繼後,當以富察氏出身最好。他提了這一句也罷了,朝中竟然立時有很多人擁戴,提出要立晉貴報酬後。”
如懿曉得意歡是在寬解天子心境,但能讓她這般操心安慰,想來天子是動過真怒的。她當下也未幾言,隻屏息斂神,取過橙子咬了一片,道:“新橙降火,舒妃故意了。”
天子將手邊的書卷遞給如懿,笑道:“是納蘭容若的《飲水詞》,算來也是舒妃的孃家人了,都是葉赫那拉氏的文筆。”
天子撫掌輕笑:“不知舒妃說的是不是?朕想的也是這一首。”
意歡取過一隻新橙:“那雪梨太甜膩了,還是吃點酸甜的好。”她拾起果盤邊的小銀並刀,另一手扶定新橙悄悄一剖,橙子旋即裂開,暴露充斥瑩亮水色的深紅色果肉,猶有汁水飽滿溢位。意歡有條不紊地將新橙切成大小均勻的塊擱入烏黑的素紋碟中,碧意盈然的織錦袖口下暴露一截如玉皓腕,讓人諦視。
意歡聽得如懿娓娓道來,不覺點頭:“皇貴妃說到晏幾道的詞,我卻覺得有一首可堪與容若的《采桑子》情境相較。”
意歡品了半盞,便道:“臣妾也曾聽聞銀猴茶,隻是可貴見到罷了。配著本日的點心,公然最適宜。”
如懿見她一雙眸子晶光瀲灩,也不知她是打趣還是醋意,隻蘊了淺含笑色道:“換作舒妃mm也會如許,是不是?”她目睹意歡的臉越來越紅,彷彿不堪羞怯,隻暗自好笑,轉頭看著天子手邊的書卷問:“方纔皇上和舒妃mm在瞧甚麼書,如許風趣?”
天子的眸底閃過一絲陰霾:“先帝駕崩時,留下鄂爾泰與張廷玉為輔政大臣,朕一即位,就命令予二人來日配享太廟的報酬。配享太廟是臣屬至高無上的光榮,但因兩位都是老臣,幫手先帝經心,朕也都肯許他們。現在看來,張廷玉雖不動聲色,卻極難纏。”
還不待天子說話,意歡輕搖羅扇,似笑似嗔道:“是不是隻要皇上喜好的,皇貴妃纔會極力一試?”
天子嘲笑一聲:“你倒乖覺,張廷玉所言和你如出一轍。”
天子夾了一片白菱藕送到如懿口邊:“你繁忙那麼久,本身也不嚐嚐麼?”如懿拗不過天子,就著他的手吃了一片,道:“臣妾實在並不善於廚藝,隻不過極力一試罷了。”
如懿抿嘴一笑:“舒妃mm且彆說,由得我猜一猜。”她沉吟半晌,眼中一亮,“休休莫莫,離多還是人緣惡。有情無法考慮著。月夜佳期,近寫青箋約。心心口口長恨昨,分飛輕易當時錯。前期休似前歡薄。買斷青樓,莫放春閒卻。但是這一首《醉落魄》?”
天子看她一眼,甚是和順。他的手指篤篤敲在桌上,激起沉沉的餘音嫋嫋:“朕喜好的,你都很喜好。朕也感覺納蘭的詞極好,讀來吵嘴噙香。”
晉朱紫年青貌美,又出身後族,天子不免在她宮中多留了幾夜,的確也是得寵。但如懿何曾會把如許一個年青丫頭放在眼裡,何況天子名為恩寵之下犒賞的坐胎藥,便夠她鬆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