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隻是一笑,折下幾朵白梅的花苞放進香爐裡,再蓋上鶴嘴赤金香爐蓋,將其他的白梅扶養在淨水瓶中,溫馨道:“梅花有清冽之氣,尤以白梅為甚。暖香中有清氣,皇上可喜好麼?”
她的哭求聲撕心裂肺,足以讓任何一個路人動容。如懿伴在天子身側,輕聲扣問:“皇上,令妃如此哭求,您不承諾麼?”
天子笑吟吟道:“你覺得朕選出去的必然是年青貌美的女子?”他揚聲喚道:“李玉,把朕案上的第三份摺子拿來。”
天子含了欣悅之意,起家攜過她的手道:“外頭剛下過雪,如何還過來,也不怕著了寒氣?”
天子的眼幽深若潭水,一點一點地綻出笑的波紋:“不愧是朕的皇後。”
李玉和容珮立即安插,二人挪到暖閣的窗下,將酒肉擱在小幾上,將長窗支了起來。如懿冷得一顫抖,笑道:“可受不了,這麼大的風。好冷!”
殿外的哭求帶著寒絕的氣味:“皇上!皇上!臣妾父母俱亡,兄弟戴罪。除了您的憐憫,除了永璐,臣妾便無依無靠。如果永璐不保,臣妾寧肯跪死在宮門前!”
天子的眼底有著罕見的哀傷與蒼茫:“如懿,朕很難去鑒定永璟之死是否必然與令妃有關,但朕真逼真切地曉得,若非朕這般寵嬖,她的額娘也不會生了妄心來暗害你的孩子。”
恂嬪的一枝獨秀,連著十六年選秀入宮的穎嬪巴林氏、恭朱紫林氏、禧朱紫西林覺羅氏、恪朱紫拜爾果斯氏,成為妃位以下的嬪妃中恩眷最盛的女子。亦因為她們年青的美與生機,格外遭到天子的垂憐。再加上更早入宮的令妃,帝王的垂愛,便常常流連在她們這些嬌然盛放的花朵之上。
如懿喝了一盅酒,抱動手爐取暖,隻見李玉遞了一份摺子上來。天子叮嚀道:“李玉,給皇後瞧瞧。”
這一年入冬早,十月間便下了幾場大雪,倚梅園的梅花早已綻了好些花苞,盈盈欲放。如懿看了歡樂,便命人折了幾枝最好的白梅,一併帶了過來。
天子微有不豫之色,對著和敬還是語氣溫然:“璟瑟,後宮中很多事,你並不明白。”
天子倒了一杯酒送到她嘴邊:“來,從速喝一口暖暖。喝下就不冷了。”
和敬所言,字字錐心,幾近勾起天子心底的隱痛。他拍一拍和敬的手,暖和道:“璟瑟,皇阿瑪年紀大了,隻要你會這麼對皇阿瑪說話。”
“全中了!”如懿撫掌大樂,“就是用鬆枝烤的,烤的時候羊肚子裡撒了經霜的菊花瓣。皇上是個吃客!”
如懿含笑道:“那麼,皇上如何決計?”
如懿沉吟半晌,夾著一筷子羊肉卻不吃,倒被冷風吹了一陣,直吹得銀筷子的細鏈子簌簌作響,卻隻瞧著天子不出聲。
接下來的十數日,嬿婉與永璐暫居於偏殿臻祥館內,留太醫數名一同照顧。天子每日必探視永璐,卻甚少與嬿婉說話。嬿婉亦未幾求,隻是衣不解帶悉心相守,夜來目不交睫,白日便跪在佛像前祝禱,人也肥胖很多。
天子神采微沉,側身坐下端過茶水抿了一口:“你替令妃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