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微微揚眸，凝睇著如懿：“以是姐姐便能夠如許謙讓到底？”

福珈想了想道：“奴婢想著，令妃到底冇甚麼家世，因為這個才得了皇上幾分垂憐信賴。也因為這個，她翻不過天去，我們不必防備她甚麼。太後求了多年的現在都得了，何必多理睬後宮這些事。兒孫自有兒孫福，您操心甚麼，且享本身的清福便是。”

“是她本身故意。哀家冇有點撥的事兒，令妃都能本身上趕著做在前頭了。她日日陪在天子身邊，天子寫的詩，她能不知？成心也好，偶然也罷，帝後分歧，老是她漁翁得利。哀家隻是覺著，令妃有些聰明得過甚了。”太後悄悄一嗅，似是非常沉浸，“今兒叮嚀你點的是白皮老山香，檀香當中最寶貴的。福珈，曉得哀家為何多年來隻喜好檀香一品麼？”

如懿輕歎：“我已表示過，要他善待妻室。我自有我本身曾經中意之人。”

福珈忙轉了神采賠笑道：“真是冇有太後孃娘不曉得的。這柳絮香糕是令妃娘娘宮裡進獻的。也難為了令妃娘娘，自個兒是北地才子，卻能找到那麼好的技術做出這份江南糕點來。我們皇上是最愛江南秋色的，難怪皇上這麼寵著她。”殿中開闊深遠，落日斜斜地從簷下如流水蜿蜒而進，散落遊蛇般的暗紅光影。太後的麵孔在殘陽中恍惚而不清楚：“說來，令妃也算個故意人。哀家調教過那麼多嬪妃，她算是一個能無師自通的。疇後果著家中教養的原因略顯粗鄙些，現在一貫要強，也詳確得無可抉剔了。做起事來，常常出人意表卻更勝一籌。”

太後冷靜出了會兒神，緩緩道：“那是疇前。現在哀家有女兒在身邊安享嫡親，理這些做甚麼。留著令妃，也是怕再生出甚麼事端，防著一手罷了。但令妃那性子，大要乖順，內裡卻自有一套，也不是個好拿捏的。哀家且由著她去，免得說很多了，反而叫她留了旁的心機。”

福珈不知太後這話是讚成還是貶低，隻得含含混糊道：“那都是太後教誨有方。”

悠長的感喟寂靜得如同貼著金磚旋過的帶著雪子的風，如懿望著朱壁牆上本身削薄的側影，那暗淡的影色也不免有蕉萃寥落之意：“皇上身邊的人再多，我們畢竟是少年伉儷。哪怕我甚麼都不求，亦求一點兒信賴，一點兒尊敬，僅此罷了。這，便是我的底線。”

如懿蹙眉：“不要胡說，淩雲徹已有妻室。”

海蘭微微一怔，繼而笑：“姐姐是說皇上？多少年伉儷了，眼看著新人蜂至，姐姐還說如許的話。”

這是如懿與太後之間可貴的安靜而略顯溫情的相處。自從端淑長公主返來，太後彷彿一夜之間變回了一個慈愛而暖和且無慾無求的婦人，含飴弄孫，與女兒相伴，散逸度日。她身上再冇有昔日那種奪目鋒利的光彩，而是以平和的姿勢，與她閒話幾句。天然，太後也會帶來天子的動靜。固然幾近不再見麵，天子也有安慰的話語傳來。

如懿的笑意蕭疏得如一縷殘風：“你是說，我們愛的男人，不過是一隻尋芳花間不知倦怠的大胡蝶？”

海蘭沉著而矜持地點頭，保持著文雅的儀態：“有淩大人這句話，本宮與皇後孃娘也可放心了。”她端然一笑，“對了。淩大人成日繁忙於宮中，可貴出宮，既不要忘了皇後孃娘叮嚀的差事，也彆忘了安撫家中嬌妻。畢竟，那是皇上欽賜的姻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