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太後的短長之處了。她在先帝身邊多年,與朝中老臣多是瞭解,那裡會真的一點兒用處都冇有。可她恰好這般淡然無爭,彷彿不睬世事。如懿倒是清楚的,連天子的後宮也少不得有太後的人。而玉妍與永珹隻眼看著天子,卻疏忽太後,便是目光短淺,大錯特錯了。
永珹輕笑一聲,也不看她,獨自捲起袖子走到籠前,逗弄了半晌。誰知那些野馬似是非常喜好永珹,一時也停了煩躁,乖乖低首打了兩個響鼻。
如懿瞟了她一眼:“問話也不動腦筋了,你本身揣摩揣摩。”
天子看著鐵籠外幾位馴馬師束手無策,唯獨永珹取了乾草餵食馬兒,甚是得心應手,眼中不覺多了一分猜疑神采。當下也未幾言,隻是談笑取樂。
三寶道:“也不是常常,偶爾罷了。太後常常請阿哥們相伴慈寧宮說話,或是謄寫佛經。不是五阿哥,便是六阿哥。”
三寶忙抬高了聲音:“不顯眼。愉妃小主和五阿哥都受皇上蕭瑟,冇人理睬延禧宮的動靜。”
天子見忻嬪氣惱起來一臉小後代神態,不覺好笑:“永珹,那些野馬倒是聽你的話!”
也罷,也罷,不如不看。如懿看著床幃間的鎏金銀鸞鉤彎如新月,帳鉤上垂下細若瓜子的金葉子流蘇,一把把細碎地折射著黃粼粼的光,鍼芒似的戳著她的眼睛。她靜了半晌,銜了一絲苦笑:“皇上如何待臣妾的,臣妾也是如何待皇上。相互同心同意罷了。”
容珮怔了怔:“如何太後現在也看得上五阿哥了?疇後果為五阿哥是娘娘名分上的養子,太後可不如何理睬呢。”
忻嬪見永珹對勁,不屑地撇了撇嘴道:“雕蟲小技。那裡及得上皇上順服四海安定天下的本領!”
心潮起伏間,又是風露微涼的時節啊。
玉妍見狀,不免對勁,扯了扯身邊的八阿哥永璿,永璿立即會心,立即鼓掌笑道:“四哥,好短長!好短長!”
三寶忙道:“回皇後孃孃的話,五阿哥陪著太後謄寫佛經去了。”
如懿問道:“不顯眼吧?”
如懿但笑不語,隻是看著孩子的笑容,專注而高興。
忻嬪本與永珹差不了幾歲,也是心性傲岸的年紀,有些不平,道:“聽四阿哥的意義,是能順服了這些野馬麼?”
天子懸在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斂,彷彿不經意道:“淩雲徹,你是說四阿哥每年到圍場都和這些野馬靠近?”
馬蹄踢鐵欄的聲音格外刺耳,忻嬪依偎在天子身邊,臉上帶著幾分嬌怯,一雙明眸卻閃著無窮獵奇,笑道:“這些馴馬師也真無用!平素馴慣了的牲口也不能讓它們溫馨下來。”她目光清澈,逡巡過天子身後數位皇子,笑生兩靨,“傳聞諸位阿哥都長於打獵,如果野馬不受馴,一箭射死便也罷了。是不是?”
太後愛好純貴妃蘇綠筠所生之子,世人皆知。不過六阿哥長得虎頭虎腦,非常活潑,原也格外招人愛好。如懿含著欣喜的笑,現在,太後的眼裡也看得見彆的阿哥了。
玄月初的雨夜,已有些微冷,晚風透過霞影絳紗糊的窗微微吹了出去,翡翠銀光冷畫屏在一雙紅燭微光下,閃動著明滅的光。如懿取過床邊的氅衣披在天子身上,又起家遞了一盞熱茶在天子手中,柔聲體貼:“皇上又夢魘了麼?”
如懿緊緊握住天子的手:“如何會?皇上有臣妾,有皇額娘,有那麼多嬪妃、皇子和公主,如何會一無統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