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安排，清楚是嫌棄玉妍教子不善了。

次日，天子下旨以準噶爾內鬨之名，命兩路進兵取伊犁，征討達瓦齊。車淩因熟諳準噶爾景象，洞悉軍務，被任命為參讚大臣，批示作戰，並征調杜爾伯特部兩千兵士參戰。同日，天子以永珹早已成年之故，出居宮外貝勒府，無事不得入宮，連向生母存候亦不被允準，形同蕭瑟宮外。而玉妍所生的另兩子，八阿哥永璿已經六歲，住在阿哥所便利往尚書房讀書，而十一阿哥永瑆因為不滿三歲，才被答應留在玉妍宮中哺育。

天子神采冷肅，伸手扶起她，微微搖了點頭。他的麵龐映著長窗上“六條約春”的吉利快意的斑紋，那樣好的口彩，填金朱漆的紋樣，如何看都是歡樂。但是一窗相隔，外頭倒是太後焦痛不已的慈母之心。

天子再聽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氣，霍然翻開殿門，跪下身道：“皇額娘，您身為太後之尊，天然明白社稷重於統統。不是兒子捨出了皇妹，是社稷捨出了皇妹。”他慎重地磕了個頭，目光沉寂如虎魄，一絲不為所動，“但請皇額娘回宮安養，以免擺盪軍心，讓火線將士有所顧慮，不能經心全意安定準噶爾，帶回端淑。”

永珹的事本是莫須有，隻在天子心中推斷。天子並未直接明說，但也再未見過玉妍，連她在養心殿外苦苦跪求了一夜，也未曾理睬，隻叫李玉扶了她歸去靜思安養。

“保重？”太後平複了氣味，悲忿道，“哀家還保重甚麼？皇上命令攻打本身的妹婿，達瓦齊是亂臣賊子，哀家無話可說，但是端淑是天子親妹，身在亂軍當中，天子也不顧及她的性命麼？”

他喉舌發熱，彷彿神態亦闊彆了本身，脫口道：“皇後孃娘不喜好的命，微臣能夠替皇後孃娘撤除。皇後孃娘在乎的性命，微臣必然好好替皇後孃娘保全。”

玉妍與永珹受瞭如此嚴峻的打擊，顏麵大傷，一時寂寂無聞。除了必須的合宮陛見，便閉上宮門度日，連晨昏定省也稱病不見。但是細細講求，也不是稱病，而是真病下了。玉妍生生這般母子分離，一時候心神大損，日夜不安。常常入眠不久，便驚醒大喊，不時感覺有人要侵犯於她母子。癲狂之時，便直呼是如懿、綠筠、海蘭或是嬿婉等人都關鍵她。如懿連連打發了幾撥兒太醫去看，都被玉妍趕了出來。天子曉得後更是活力，親身派了齊魯去醫治，又開了安神藥，卻老是功效不大。

太後說罷，扶過福珈的手緩徐行下台階。如懿看著太後的背影，華服之下，她的腳步清楚有些搖擺，再不是影象中那泰山崩於麵前而穩定的深宮貴婦了。

“回慈寧宮？等著收哀家女兒的屍首麼？”太後嘲笑道，“刀劍無眼，何況準噶爾蠻夷，如果脅持長公主，隻怕天子也不會愛惜吧？”

如許的寂靜，彷彿連時候也愣住了腳步。外頭枝葉疏疏，映著一輪秋陽。她的衣袖悄悄起落，搖擺了長窗中漏進的淺金陽光，牽起幽涼的影。

他明曉得，見她一麵是那樣難。固然如懿也會常常呈現在他的視野當中，如同嬿婉普通。但他亦隻能遠遠地看著，偶爾欠首表示罷了。如何能這般在她麵前，隔著如許近的間隔，安溫馨靜地聽她說話。

她的話語尚未完整說出口，已聽得殿外太後含怒的聲響。她老邁而微帶沙啞的聲音跟著龍頭柺杖的鑿地聲愴然入耳：“天子，天子，哀家呼喚你來慈寧宮，你一向拖延不肯前來。好！你既然不肯來，那麼哀家來求見你，你為何又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