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見看也不看她，表示小寺人們放下轎輦，本身走了下來便往前去。阿吉頓時嚇得呆了，愣了一愣才醒過神來追上去。

晉嬪忙笑道：“皇貴妃執掌六宮每日辛苦，那裡會閒著，到底是皇上體恤娘娘和十七阿哥母子情深，不忍叫娘娘母子分離罷了。”

阿吉賠笑道：“小主好歹說句話，您急著要去那裡？”

“皇貴妃所言，是皇上對死去之人恩深義重，對活著的人卻不加顧恤麼？那麼蕭瑟如我，皇貴妃也這般著意麼？”如懿抬了抬眼皮，懶懶道，“我所落空的，你都一一獲得。我所未曾具有的，你也全然不失。皇貴妃乃是榮幸之人，若還是要對我錙銖必較，實在無謂。”

七公主信賴地點點頭，依偎在她身邊。穎妃攬著她，心底卻閃過一絲迷惑。烏拉那拉氏展讓渡人托話，請她本日至翊坤宮外，莫非隻是為了目睹魏嬿婉的對勁？

香見霍地站起，蹲了一蹲便算是辭職，獨自走了。

她一說話，世人都靜了下來。為首的慶妃資格最長，便先笑道：“皇貴妃主理六宮，位同副後，我們來存候本是應當的。何況皇貴妃剛誕育了十七阿哥，我們姐妹如何說也要來給皇貴妃道賀的。”

如懿目不微瞬，道：“皇貴妃笑言了，我與皇上，此生都不會再相見。”

如懿瞠目，如許荒誕的動機，也隻要繁華散逸中的人纔想得出吧。她搖首，“守得住這個位子一輩子的，當然是高貴無上的皇後。可若守不住，便也是個下堂棄婦！但你莫非不知，現在的我，哪怕是守著皇後這個高貴無上的名位，也不過就是個下堂棄婦。皇上臨時留了這個名位給我，是保全他本身的名聲罷了。”工夫凝在簷角，遲遲不肯流去。嬿婉有幾分難明，如懿卻通透，“如何？你是急著想要拿到這個後位，以是盼著我早些去了吧。我也無妨直言，我已身染癆症，你如願之日，也不遠了。”

幾位朱紫亦笑：“可不是？傳聞十七阿哥非常敬愛，皇上都喜好得不得了呢，口裡內心都是念著。”

如懿瞭然，亦承認，“是。展轉於一人手心，存亡悲喜全由他。當然，你也一樣。我倦了，真是倦了。”

嗬，如懿笑意輕淺，“本來皇貴妃貴步挪動，是為此事。”她悄悄“咦”一聲，“皇貴妃身膺無上榮寵，居萬人之上，為何此等小事，也要掛懷？”

恨到極處，身材內的病痛被牽動。如懿狠惡地咳嗽起來，拿絹子掩住，也掩住那咳出的點滴紅色的血沫。她喘氣著，垂垂定下心神，“那麼永琪的附骨疽也脫不了胡芸角的乾係吧？”

如懿和緩淺笑，目色澄徹，“看你的神情，想來過得很好。傳聞你又生了新的孩子，可見寵眷不衰。這個皇貴妃，想是做得順利。”

晉嬪笑著撫了撫鬢邊的珠翠，斜睨了慶妃一眼，“皇貴妃榮寵，天然是旁人不能比的。”

如懿的眼皮悄悄一跳，表示世人下去，方纔道：“你終究忍不住，要說你的對勁事了，對麼？我固然隻見過永琪的侍妾胡氏一次，可那一次她就能咬死了我不放，指我害了永琪。”她鼻尖酸楚，無窮歎惋，“真是可惜，宮中的端方皇子的福晉側福晉須得進見後妃，而侍妾格格之類職位寒微，都不必相見。不然我與愉妃，怎容得此教唆母子交誼的狐媚女子在側，日夜勾引永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