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不能在宮中久留，隻得忍著淚依依不捨而去。

嬿婉嬌怯怯地縮著身子，她隆起的肚腹顯得她身量格外嬌小，依在他懷中，一陣風便能吹倒了似的。她臉上的笑意快撐不住似的，懂事隧道：“皇上說得是，晉朱紫也常常這般安慰臣妾，要臣妾以江山社稷為重，不要顧一時的後代情長。晉朱紫出身孝賢皇後母族，風雅得體，有她勸著，臣妾內心也舒坦很多。”

如懿與惢心相處多年，相互心性相知，如何不曉得她的意義，便指了指四周道：“現在我這裡最冷僻不過，容珮也不是外人，你有甚麼話直說便是。”

就比如繁華雲煙，固然輕易煙消雲散，但能握住一時，便也是多一時就好。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子早已遠去，桌上殘冷的炊事也一併清算了潔淨。小宮女半跪在閣子裡的紅木腳榻上，細細鋪好軟茸茸的錦毯，防著她足下生滑。瀾翠端了一碗安胎湯藥上來，揮手錶示宮人們退下，低聲道：“安胎藥好了，小主快喝吧。”

宮女們端上來的是熬了大半夜的白果鬆子粥，氣味清甘，入口微甜。隻用小銀吊子綿綿地煮上一甕，連放了多少糖調味，亦是嬿婉細細考慮過，有清甜氣而不生膩，最合適熨帖不悅的表情。

如懿心下一酸，臉上卻硬著，並無一絲轉圜之意：“永璂這麼病著，皇上如果本身不肯意本宮在時來，強求也是無用。”

如懿含了一絲欣喜，拍拍容珮的手：“你在，就是本宮的左膀右臂，讓本宮能夠經心全意照顧永璂。服侍過本宮的人，阿箬反骨，惢心柔婉，你倒是最剛烈不過的。有你，本宮放心。”

嬿婉被她勾得掌不住一笑，啐道：“胡說些甚麼？龍子還是丫頭，誰曉得呢？”

容珮夙來沉著，連日的禮遇，也讓她生了幾分暴躁，赤眉白眼著道：“可皇上若不來，豈不是和娘娘越來越冷淡了？”

嬿婉高傲地撫著肚腹，莞爾道：“你說得也是。來日方長，隻要會生，還怕冇有皇子麼。”她微一蹙眉，那笑容便凍在唇角，“隻是過兩日額娘進宮，怕又要乾脆，要本宮這一胎定得是個皇子。”她說著便更煩心，支著腮不肯言語。

天子安撫似的拍了拍她圓潤敞亮的臉龐：“可貴晉朱紫懂事，倒不胡塗。隻是這說話的口氣，倒是和當日孝賢皇後普通的端莊。”他似有所震驚，“為著璟兕之死，晉朱紫和慶朱紫從嬪位降下，也有好久了吧。朕曉得，你是替她們討情。”

如懿一怔，不覺不測而欣喜，忙扶住了她的手道：“惢心，你如何來了？”

海蘭？！

嬿婉心口猛地一顫，驀地想起昨夜天子展轉半晌，到了半夜才矇矓睡去，模糊也有這麼一句喚來。夜雨敲窗，她亦睏乏，還當是本身聽錯了，卻本來真是喚了那小我的名字。

嬿婉再四謝過，卻見守在殿外的一排小寺人裡，似是少了小我，便問道：“一貫服侍皇上寫字的小權兒上那裡去了？這兩日竟冇見過他。”

瀾翠思忖著道：“小主與其擔憂這個，不如多留意皇上。方纔早膳時，奴婢可瞧著皇上彷彿又有些惦記取皇後孃娘了呢。”

惢心看著如懿逐步發白的麵龐，不覺有些後怕：“皇後孃娘，您彆如許。淩大人查知了這些，也知事關嚴峻，不敢等閒奉告娘娘，隻得與奴婢商討了，托了奴婢進宮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