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心中打動，比之天子的喜怒無常、情義寡淡，反而是姐妹之間多年相依的綿長情義更加穩篤而和諧。或許懷著這個孩子，也唯有海蘭和意歡，是至心替她歡暢的。她珍惜地撫著這些肚兜：“海蘭，也隻要你有如許的情意。”她叮嚀道：“容珮，好好兒收起來，等今後孩子大了，都一一穿上吧。”

嬿婉粉臉通紅，嬌羞地在天子胸前捶了一下：“臣妾說了，為了皇上，臣妾甚麼都情願。”

天子笑，一字一字咬重了道：“天然。你是朕的正妻，懲罰妾侍，朕有甚麼可心疼的。”

海蘭忙拭了淚道：“皇後孃娘，等了這麼多年……”

天子眼裡浮起些微慚愧，像浮於春水之上逐步熔化的碎冰：“如懿，你彆生朕的氣，會傷著你腹中我們的孩子的。”

皇上輕籲道：“皇後，你真要為朕一句醉話計算到這類境地麼？”

是啊，等了這麼多年，夢了這麼多年，無數次在夢裡都夢見了抱著本身孩子的那種高興，可最後，倒是一場空夢。夢醒後淚濕羅衫，卻不想，另有本日。

嬿婉緩緩地坐下身，解動手邊的翠藍綃金綾絹子遞給她道：“好好兒擦一擦吧。本宮架子上有套新做的銀紅織金緞子對衿襖配藍緞子裙兒，原是要打發給孃家表妹的，便賜給你穿了。”

嬿婉無窮嬌柔地一笑，咬著天子的耳垂道：“臣妾就是怕嘛，怕吃不消您。”

嬿婉聽到這個就有氣，順手端起那碗桂花血燕羹便要往地下砸，恨道：“舒妃生了阿哥，皇後也有孕！為甚麼隻要本宮冇有？！明顯本宮最年青，明顯本宮最得寵！為甚麼？為甚麼本宮偏冇有？！”

意歡搖點頭，微紅了眼圈：“不但是太後，便為伉儷二字，這些話便隻能由皇後孃娘來講。”

暖閣內的紗窗上糊著“杏花沾雨”的霞影紗，在孤單的秋末時節看來，外頭枯涼的風景也被覆蓋上一層淺淡的杏雨濛濛，溫潤而伸展。

意歡介麵道：“隻要比及了，多晚都不算晚。”她不免感到，“皇後孃娘比及了，臣妾不也比及了麼？必然會是個健安康康的孩子。”

嬿婉伏在天子肩頭，柔聲道：“皇後孃娘也是體貼皇上，皇上一碗碗的鹿血酒喝下去，彆說皇後孃娘，臣妾看著都怕。”

意歡悄悄啐了一口，冷然道：“要不是她這麼狐媚皇上，本日娘娘在永壽宮也不會受這麼大的罪惡。如果不謹慎傷了腹中的孩子可如何好？”

如懿揀了一個玉堂繁華的同心方勝杏黃肚兜，訝異道：“那裡來這麼些肚兜，本宮瞧這寶照大花錦是皇上剛即位的時候外務府最喜好用的布料，現在皇上用的都冇這麼邃密的東西了，你一時如何找出來的？”

天子笑著在她臉上撫了一把：“你倒懂事。”

如懿心中一酸，撫著肚子發怔。是啊，若不是這個孩子，本日她又會到甚麼地步呢？明顯不是她的錯，他卻能輕而易舉將統統錯處都落在她身上，在妾侍們麵前如許摧辱她。

如懿垂下的眼眸微微一揚：“那臣妾不為彆的，隻為皇上說的這一句，皇上一時髦致上來，她們也冇勸。臣妾就不得不給令妃和晉嬪她們一個經驗。”

嬿婉忍著氣悶坐在榻上，一碗桂花血燕羹在手邊已經擱得冇半點兒熱氣了。春嬋謹慎翼翼勸道：“肝火傷肝，小主還是寬寬解，喝了這碗血燕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