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算?”皇後微微一笑,“太後要宮裡彆那麼儉省,要她們打扮得喜興些標緻些,那都無妨。她們豪華她們的,本宮是皇後,是中宮,不能和她們一樣狐媚豪華,天然還是老模樣。”
太後微微閉眼,彷彿是嗅著殿內檀香沉鬱的氣味。那香味本是最埋頭的,但是皇後腔子裡的一顆心卻撲棱棱跳著,像被束著翅膀飛不起來的鴿子。她抬眼看著太後,她略顯年青卻穩如盤石的麵孔在嫋嫋升起的捲菸間顯得格外昏黃而渺遠。彷彿小時候跟著家裡人去古刹裡參拜,那高大寂靜的佛像,在鮮花簇擁、捲菸環繞當中,老是讓人看不清它的模樣,因此心生畏敬,不得不虔誠參拜。
福珈感慨道:“平日皇後雖也常來,但奴婢看她本日這個神情,方是真正佩服了。奴婢冷眼瞧著本日來存候的嬪妃,嫻妃彷彿比昔日對勁多了,想是皇上又寵嬖了。”
素心看了她一眼:“你也感覺是嫻妃……隻是太後一貫不喜好烏拉那拉氏,如何肯聽她的?”
皇後承諾著,又聽了太後幾句叮嚀,方纔跟著天子辭職了。
福珈會心一笑:“那也因為,太後挑了個可意的人兒,才做得成太後的交代啊!”
太後的笑意在唇邊微微一凝:“但是哀家如何傳聞,皇後忙於對付,差點有所不及?由著她們鬨完了鹹福宮又鬨養心殿,冇個安生。”
皇後身上一凜,隻感覺後頸裡一涼,清楚是有盜汗逼迫而出。這但是夏季啊,滴水成冰的夏季,她竟然沁出了汗珠。她隻得道:“臣妾恭聽皇額娘教誨。”
蓮心啐了一口道:“天然有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皇後哢地折下連珠瓶中的一枝梅花:“至於皇太後要本宮旬日回話,本宮就回吧。後宮裡能有多少了不得的大事?皇太後愛聽閒話,本宮就漸漸說給她聽。可有一句話,皇太後說的是對的。”
皇後嘲笑道:“嫻妃天然嫌隙最大,但彆人也不能說冇有了。原覺得後宮裡平靜些了,略不留意對著你笑的都能齜出牙來冷不丁背後咬你一口。”
皇後臉上一紅:“臣妾年青,摒擋後宮之事還無經曆……”
蓮心笑道:“也是。她們越愛嬌爭寵,越顯得娘娘沉穩大氣,不事豪華,纔是六宮之主的風采。”
太後的聲音不高,卻沉沉入耳:“哀家疼你,卻也不能不教誨你。皇後,你失之孔殷了。”
皇後立即明白,恭聲道:“是臣妾有不敷之處,還請皇額娘多多教誨。”
天子道:“那麼六宮的事……”
太後微微一笑:“上回我們用的人用的心機,不就為了這個麼?慧貴妃好把握,嫻妃倒是個有氣性的。有她在那兒得皇上的歡心,皇後纔沒工夫盯著中宮的權益,我們才騰得脫手去!”
蓮心問:“甚麼?”
素心擔憂道:“那娘娘如何籌算?”
“本宮是中宮,中宮隻要一兒一女,是太少了。”皇後沉吟道,“二阿哥在我們眼裡是金尊玉貴的苗子,可落在彆人眼裡,怕是恨不得要折了他纔好呢。以是中宮的孩子,天然是越多越穩妥。”
皇後淡淡一笑:“是啊,要本宮落得安逸,本宮就安逸半晌吧。再有甚麼事兒,也不是本宮這個六宮之主的任務了。”
素心固然擔憂,嘴上卻笑道:“中宮權益外移,一定是功德,也一定是好事。娘娘有太子在手,便甚麼都不必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