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宵嘖嘖道:“你這小我也太謹慎眼兒了!人往高處走嘛,也不能都說她不對。你就這麼忌恨令嬪娘娘?”
當時容珮便笑言:“衣裳上已經有牡丹,再用牡丹便俗了。還是玫瑰風雅新奇,也奉告彆人,花兒又紅又香卻有刺,誰也彆錯了主張。”
天子將和順眸光深深凝住:“朕曉得與你不是原配,結髮之禮不甚適宜,以是隻取其‘結髮為佳耦,恩愛兩不疑’之意。”
如懿溫婉側首:“臣妾與皇上一樣,如在夢中,現在才覺好夢成真。”
淩雲徹橫了他一眼,道:“彆人也就罷了,如果永壽宮,想都彆想!”
天子牽著她手並肩坐下,擊掌兩下,福珈和毓瑚便滿麵堆笑地出去,把天子的右衣衿壓在如懿的左衣衿之上。毓瑚端上備好的紅玉酒盞,道:“請皇上皇後飲交杯酒。”
因為,那是她所缺失的。當年以側福晉身份入府,到底也是妾室,那裡有紅燭高照,對影成雙的時候,當時她的房中,最豔的亦不過是粉色罷了。而粉色,畢竟是上不了檯麵的側室之色。
福珈忙道:“那奴婢去點安神香吧。”
如懿睡在天子身側,一夜都做著繁迷的夢。夢裡,有天子的執手相看兩不厭,有琅的淚眼哀怨,亦有雲徹與海蘭的相伴在側。但是夢見最多的,竟然是姑母唇邊不退的淺笑。姑母穿戴與本身一樣的皇後冠服,神采悲喜交集,更是欣喜。那聲音似遠忽近,是姑母的叮嚀:“烏拉那拉氏不成出廢後!如懿,烏拉那拉氏再不能有棄婦了!”
太後點頭道:“天子肯用心,真是可貴。”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空茫的一點,模糊多了一絲沉湎的淺笑,“肯被人如許用心相待,又能用心待之,真好。烏拉那拉如懿,到底是有福的。”
唯餘龍鳳花燭,紅影雙雙,照徹一室旖旎。
淩雲徹冷冷不言,趙九宵也無趣了:“弄了半天,你不歡暢也不是為了令嬪娘娘?我還當皇上立了新後,你是心疼她被蕭瑟了呢。”
這並不是平常的皇後服色,乃是天子親許外務府裁製,僅供這一夜穿戴。連佩帶的珠飾也儘顯小巧新奇的心機。綠雲鬟髻正中是一支九轉連珠赤金雙鸞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其尾墜有三縷頎長的翡翠華題,深碧色的玉輝燦爛,映得人的眉宇間隱有光彩流轉熠熠。髻邊裝點一雙流蘇長簪,流蘇頂端是一羽點翠蝙蝠,蝠嘴裡銜著三串流雲珍珠紅寶石墜角長穗,都以紅珊瑚砥礪的雙喜間隔,垂落至肩頭。髻後是三對小巧的日永琴書簪,皆是以白玉做成,在雲鬢間溫潤有輝。因如懿素喜綠梅,裝點的零散珠花皆以梅花為題,散落此中。而宮中夙來愛以鮮花簪發,如懿便在外務府所供的鮮花中棄了牡丹,隻用一朵開得全盛的“醉仙枝”玫瑰,如紅雲初綻,嬌媚姣妍。
如懿行至殿外,是李玉躬身相迎:“皇後孃娘,裡頭安插安妥,請娘娘舉步入內。”
她依偎在天子胸前,輕聲道:“皇上說的,臣妾都明白。臣妾所祈求的,向來不是位分與尊榮。”
固然已是嫁過一次的了,但是,天子還是慎重其事,洞房便設在了養心殿的寢殿當中。高傲婚前一月,天子已不在養心殿中召幸嬪妃,彷彿隻為靜待著大婚之夜。
福珈低眉斂目:“太後見過的至心,絕對勝於今時本日皇上對皇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