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唇角的弧線勾畫出不屑的輕笑,略瞥了一眼,這才發覺相像,便起家道:“臣妾這身衣裳是外務府昨日剛送來的,臣妾看著淡青的衣裳配鬆黃的花,色彩倒也新奇,以是才穿上了,並未留意是不是姚黃牡丹的圖案。”
皇後的殿中闊朗敞亮,因著皇後不喜豪華,殿內不錯誤落有致地置著幾件金柚木傢什,一色的湖藍夾銀紗帳用鑲銀鉤挽起,清爽通透。皇後正與和敬公主說話,見如懿出去,便停了口笑道:“外頭下著雨呢,如何嫻妃來了?”
嬿婉烏黑的兩頰上浮著通紅的指印,眼底滿是蒼茫惶惑,連聲音都顫顫地斷斷續續:“奴婢魏嬿婉,阿瑪曾是正黃旗漢軍旗包衣內管領清泰。”
殿外的小寺人乾脆地承諾了一聲,上前就來拖那宮婢。
如懿見是玉妍,便與她行了平禮。玉妍眼睛隻看著彆處,纖纖十指撥弄著一盆玉版白的牡丹花,笑吟吟地受瞭如懿一禮。如懿素知她性子,也不肯計算,隻是口中淡淡的:“是啊。嘉妃有本身的四阿哥,天然是更心疼了。”
皇後聽了便有些不悅,沉下臉道:“璟瑟,你有些累了,讓嬤嬤帶下去吧。”
玉妍細心打量,瞬時浮出嫌棄的神采,不屑道:“賤婢,長得就是一臉狐媚模樣,合該活活打死纔算完!”
玉妍不滿地看著嬿婉:“再好的人家也不過是狐媚子主子,連名字都那麼妖裡妖氣,何況現在還是個敗落戶兒。”
聽得皇後語氣不善,嬿婉從速上前,垂著頭捧了花躡手躡腳出去。
玉妍謹慎覷著皇後的神采,忿忿道:“這盆姚黃美是美,卻送來得不應時宜,也過分刺眼。如許刺目標東西,喧賓奪主,不配養在皇後孃娘宮裡。”
“這串翡翠珠纏絲赤弓足花鐲是皇後孃娘犒賞的,前些日子不過是鬆了去絞一絞,臣妾喜好得緊,如何會不戴著呢。倒是皇後孃娘一味儉仆,手上鎏金鐲子有些暗了,也該去炸一炸纔好色彩呢。”如懿麵色沉寂如水,一絲波紋也無,隻是略略做了可惜的神態,“至於慧貴妃,如嘉妃所言,這都是命哪。”
皇後微微一笑:“人哪,都是命該如此。”她切切道,“好了。時候不早,你也歸去歇著吧。至於阿誰不懂事的丫頭,由你調教著便是。”
三人正嚶嚶嚦嚦說著,隻見蓮心領了嬿婉出去道:“皇後孃娘,花房命人送了一盆牡丹花來。”
皇後忙馴良道:“快抱穩了,謹慎跌著。”她就著乳母的手扒開繈褓看了看永琪,笑道:“永琪真是白胖敬愛,看來嫻妃哺育得極好呢。”又道,“璟瑟,快看看你五弟。”
皇後凝眸一看,才知是方纔捧著牡丹出去的宮婢,在出殿時被門檻絆了一腳,不留意砸了手中的花。
語中的芒刺顯而易見,如懿也不睬會,隻問立在簾外的蓮心:“皇後孃娘呢?”
嬿婉放下了花便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立著。皇後的眼風隻落在牡丹繽紛的豔色之上,向二人讚成道:“是可貴的姚黃呢。”
巨大的花盤慵慵如春睡的美人,重堆疊疊的花瓣薄如輕巧絹綃,一瓣一瓣簇擁著,極儘瑰麗怒放之姿,花香浮漾,無聲無息便濡染了裙裾搖擺。
皇後居上座,身子倚在重重石青黃緞的錦茵墊中,背脊挺直,頭頸微微後仰,彷彿凝神好久:“雙喜是慧貴妃的主子,慧貴妃竟然不知他這點本領,還不如你眼明心細,好好用了他這點好處。隻是本宮一向也不曉得,怡嬪有孕時幾乎被蛇轟動胎氣,那蛇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