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如懿傳(全六冊)_第十七章 同林鳥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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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毫不避諱,直直道:“話再刺耳,也比藏在內心好。藏在內心便是一根刺,刺得久了便會流膿腐臭,也傷了本身的心。”

春嬋忙賠笑道:“這件事可大可小,說小了是八阿哥傷了腿成了跛子,往大了說,厥後淑嘉皇貴妃抨擊皇後,放狗咬傷了五公主,又驚嚇了有孕的忻妃,連累著六公主病弱而死,厥後淑嘉皇貴妃又活生機死了,乾係著多少性命呢?”

天子明顯吃痛,眉心不適地扭曲著,眉梢挑起,俯視於她,“理睬這些小事做甚麼?”

天子的手指用力一搓,微微凝神,“無關痛癢?那甚麼才值得你費肉痛心?”他一頓,有趣地擺擺手,撩開手中的鏤花缽,任由它骨碌碌滾得遠了,瑟縮在團錦花枕中。他的神采有種難以名狀的渺遠,像是有霧氣氤氳,難以探知底下的情味,“有件事,豫妃的草包腦袋不太夠用,便由朕來問你吧。”

那小寺人苦笑著道:“茂倩姑姑,這銀票是淩大人的。他說他多年積儲,大半給了姑姑,想著姑姑今後要一人度日,不免辛苦,念在伉儷一場,他所餘的,都給姑姑罷了,也當好聚好散。另一封是淩大人的放妻書。淩大人托主子托付與你,另有一句話,‘伉儷緣儘,各落平靜’。”

天子緩緩行至她身邊,伸手將她拉起,柔聲道:“地上冷,總蹲著不好。聽太醫說你這兩年咳疾重了,本身也要好生保養。”

春嬋嚇得連連擺手,向四周看了看道:“我的好姑姑,您還瞧不出來,我們貴妃小主便是個菩薩性子,連豫妃也降伏不住的,那裡替你做得了主?便是現在皇後孃娘這般得寵,我們貴妃這般誠懇,見了她氣也不敢喘的。”

茂倩抿著唇道:“我何嘗不曉得其中短長?那件事當年便是淩雲徹親身去查的。我嫁給他多年後,有次聽他與趙九宵喝酒,兩人都有些醉了,趙九宵嘴快,說他為了皇後孃娘這般犯險,卻甚麼也不肯說。我當時端了酒去,在窗外聞聲便留了心,曉得那事和兩枚銀針、一個馬鞍有關。而那些東西,我見淩雲徹在家中柴房的雜物裡翻動過,現在若去翻一翻,怕是還在。”

“大膽麼?”數年的冷酷相待,悠遠的間隔以後,倒是難言的孤寂和孤寂裡不肯讓步的倔強、酸楚、粗澀,一點點磨礪著屬於她的光陰。那一刹時,倉促數載的幽寂與哀怨,凝成眼角一點冰雪般寒光,“還是皇上身為人君,氣度卻如芥子一末,容不下半點與己分歧之事。皇上介懷淩雲徹捐軀救護臣妾,不過是因為本身身為人君,更加夫君,老婆有難不能以身相護。淩雲徹救護有功,何錯之有?他的錯,不過是救了彆人的老婆,讓她夫君毫無作為,還為恂嬪置妻兒安危於無物,在人前露了涼薄之相。皇上深覺愧怍,天然容不得他!”

如懿淺淺一笑,似含了一絲通透,“有氣能夠賭麼?統統都由臣妾本身受著,皇上蕭灑來去,纔不必賭這份氣。”她停一停,“皇上特地留下臣妾,約莫不是隻為了說這些無關痛癢之事吧?”

她看著殷紅之上點點綠碎觸目驚心,不覺茫然悲慼,悄悄道:“所謂玉碎,本來如此。”

春嬋掩唇詭秘一笑,“皇上不信?那也一定。”

茂倩兩眼直欲噴出火來,倚在春嬋身上,發狠道:“既說我不賢,又將我棄如敝屣,我何必還替他藏著掖著,有樁事兒,我狐疑久了,少不得一併奉告了貴妃娘娘,請貴妃娘娘替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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