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淡淡一笑：“哲妃是與本宮同宗，可她服侍皇上早，和皇上好歹也有些情分，以是也是她先生了大阿哥。”

素心看了皇後一眼，低婉道：“娘娘說得是。實在皇上給哲妃臉麵，也是看著皇後孃孃的原因，要不是哲妃和娘娘同宗，都是富察氏的女兒，哪怕她生了大阿哥，又算甚麼呢？純嬪生了三阿哥，皇上不也隻給她嬪位麼？”

王欽笑道：“是。那主子先辭職。”

王欽見了皇後，忙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主子王欽給皇後孃娘存候。”

王欽在外承諾了一聲，帶著兩個小寺人捧了一幅字出去，笑吟吟向如懿打了個千兒：“給嫻妃娘娘存候。”

如懿含笑點頭：“起來吧。”

皇後可惜道：“諸瑛是本宮富察氏的族姐，服侍皇上也久。誰知去歲病了這一場，好好的竟去了，也冇享這宮裡一日的福。”說罷便拿絹子按了按眼角，漸漸說，“諸瑛是大阿哥的生母，當年也隻是潛邸裡的一名格格，位分不高。現在她雖福薄棄世而去，但皇上也不能不給她一個恩情，定下名分，給個朱紫或嬪位，也是看顧大阿哥的麵子。”

往下的日子，天子依著大家位分在各宮裡都歇了一夜，是謂“雨露均沾”。以後天子便是隨性翻著牌子，細數下來，老是慧貴妃與嘉朱紫往養心殿侍寢的日子最多。除了每月朔望，天子也喜好往皇後宮中坐坐，閒話家常。如懿的恩寵不複潛邸之時，倒是跟著純嬪、怡朱紫和海常在普通沉寂了下來。

無寵，無子，無顯赫家世，俄然成了平靜天然身，如懿再無人理睬。

皇後喝了口茶，沉吟道：“凡事但求萬全，本宮已經讓哲妃福薄了，可不能讓大阿哥再福薄。記取，照顧大阿哥的人必須多，萬不成虐待了這冇孃的孩子。”素心略略不解：“娘娘，是像寵遇三阿哥一樣麼？”

皇後搖點頭，雙眉微蹙：“她身份如何且不說，皇上現在追封她為妃，就不能不把穩了。母憑子貴、子憑母貴是祖宗家法。現在慧貴妃和嫻妃都無所出，純嬪身份略低。除了本宮的二阿哥，就是大阿哥身份最尊了。古來立太子，不是立嫡就是立長。如果永璉是嫡宗子，那就更好了。”

皇後端倪間微有笑意，臉上卻淡淡的：“曉得了。夜來霜雪滑腳，你叮囑著抬轎的小寺人們細心腳下，另有，多打幾盞燈籠，替皇上照著路。”

天子笑道：“朕親手為你寫的，如何？”

皇後含笑道：“外頭剛下了雪，地上滑，皇上如何派了你過來？但是有甚麼要緊事？”說著一麵叮嚀了蓮心上茶賜座。

這一日下了一上午的雪點子，天子身邊的大寺人王欽親身過來了。那王欽本是先帝時的傳奏事首級寺人，因天子為皇子時奉養殷勤，非常得力，天子即位後便留在了身邊為養心殿副總管寺人。因總管寺人的位子一向空缺，他又近身服侍著天子，言語討喜，以是宮中連皇後也待他格外客氣。

皇後接過茶盞卻並不喝，隻是緩緩道：“本宮是皇後，六宮之主，有甚麼好活力的？”

王欽出去時，皇後穿了一身藕荷色緞繡牡丹團壽紋袷衣，外罩著米黃底碧青竹紋織金緞紫貂小坎肩，籠著一個畫琺琅花鳥手爐，看著素心與蓮心折了蠟梅來插瓶。

如懿道：“這些微末工夫，叫她們做便罷了，你何必本身這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