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在回味著我的話，轉而看著我，悄悄道：“剛纔的琴聲泄漏你的苦衷。”

他聽我如許說，不覺一愣，眼中有幾分疏朗，道：“貴嬪必然要和清如許陌生麼？可惜當日之事還是不能保住貴嬪的孩子。”

我笑一笑：“這時節簾卷西風，天然是要人比黃花瘦的。”

昭憲太後是先帝隆慶帝的嫡母，先帝生母昭慧太後早逝，先帝自小就由昭憲太後扶養，一貫豪情不錯。厥後為舒貴妃入宮一事母子幾成反目。不久又查知昭慧太後之死乃昭憲太後授意，隻為能夠奪先帝保住其太後之位。昭憲太後薨逝後，先帝嚴令隻與太後之號，靈位不準入太廟饗用香火祭奠，梓宮不得入皇陵，隻許葬入妃陵，不繫帝諡，後代也不準累上尊號。昭憲太後所居之地也蕭瑟蕭瑟再無人打理了。

我舉袖淺笑，想了一想道：“王爺今晚如何會呈現在此處？”

我垂首，夜來風過，冉冉在衣。我的確肥胖了很多，闊大的蝶袖被風帶起飄飄若流雪迴風之態。我低聲辯白道：“不過曲直子罷了。”

他瞭然的笑：“清私心猜想或許是貴嬪。”

我悄悄道：“就是疇前的安美人。”

他道：“曲通民氣，於你是，於我也是。”

他的身影蕭蕭立於清冷潔白的月色中，頎長的表麵更添了幾分溫潤的寧和。他並未發覺我的企圖，當真道：“清信賴。”

他亦曉得，手停在我鬢邊一寸，凝固成了一個生硬的手勢。

我方淺笑，指一指他手中紫笛道：“王爺覺得方纔操琴的人是誰？”

他道：“但願清不在其列。清也但願貴嬪安好。因為……清視貴嬪為知己。”他停一停，又道：“此地蕭瑟，貴嬪如何會來？”

我安然笑：“固然本宮本日落魄，但決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日王爺如有不便，本宮也自當儘力互助。”

話有些鋒利，他沉默相對，“實在……”

他的手隨便扶在紅漆班駁的雕欄上：“是麼？那麼安小媛的歌聲進益很多了，隻是不敷的是已經缺了她本身的味道。”

我淡淡一笑，道：“王爺信賴這人間可故意有靈犀一事？”話問得非常溫婉，卻埋冇了淩厲的機鋒。

他離我有些遠，聲音聽來有些含混：“這是疇前昭憲太後的佛堂。”略一略，又道：“我母妃疇前便在此懲罰跪。”

我不覺輕笑：“王爺又逃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