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連珠價說完，我隻拾起筷子，悄悄道：“到底是佛門平靜之地，如何能動葷腥呢，也彆顯得我太特彆了。不拘甚麼，吃得飽就行。”

偶爾莫言來一次，隻倚在門框上看我一陣，神采冷寂。我不過與她點點頭，持續發楞或是睡覺養息。若她來時見我神情板滯，總有些不屑一顧，常常半晌就拂袖而去，還要說一句，“都落飾削髮了，還要為男人悲傷麼？當真是傻子。”

槿汐道：“甘露寺的香油錢固然很多，但是平時寺中眾尼也要本身脫手漿衣浣衣，做些粗活。我們一來，很多像漿洗上的事情全交給了我們。寄人籬下，天然也不能辯論一句。幸虧這些活計是奴婢與浣碧女人做慣了的，倒也冇甚麼。”

偶爾來看我的，除了方丈，隻要那日送紅糖來的姑子。來了幾次，我也垂垂曉得了她的名姓，她叫莫言。人是長得冷寂而肥胖的，矗立的顴骨有一點惡相，也不愛說話，老是冷酷著神情，一副愛理不睬的模樣。這個模樣，天然是與寺裡的姑子們合不來的，但是也冇有人敢去招惹她，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她，是被世人伶仃的。而我，天然也不甚有人來理睬。

固然她幫過我，倒是不熟諳的，我何必奉告她，我的蕭索與悲傷，不但是為了男人的所作所為叫人悲傷。

槿汐亦道：“奴婢既然情願出宮伴隨娘子，那麼不管趕上甚麼難處，都是心甘甘心的。”

浣碧含淚低頭，哭泣道：“現在我身邊的親人隻剩長姐一個了，隻要陪著長姐，我甚麼都不怨的。”

回到房中時，浣碧已經拿來了飯菜，一應擺在桌上。見我返來，不由抱怨道：“方丈已經和廚房打過號召了，說蜜斯還在月子中，要格外照顧些能夠吃些重油和葷腥的東西，哪曉得送來的吃食仍舊是冇有一滴油的，更彆說葷腥了。我與槿汐當然冇甚麼，但是蜜斯還在月子裡，身子不養好如何行呢？”

我的夜不成寐。槿汐如何不知呢？連浣碧，我亦聞聲她捂在被中的嚶嚶抽泣。抽泣我遠彆天涯的父母兄長，抽泣我橫遭慘禍的嫂嫂與致寧。

“隻怕……”浣碧急道：“到時候她們得寸進尺，連蜜斯也要一同辛苦。”

槿汐柔聲道：“我們已經闊彆是非地了，想必是非也不會再尋上我們了。娘子放心就是。”

第222章：甘露莫愁(4)

我冷靜垂首，咀嚼著口中的素菜，淡然道：“我已身在甘露寺，即便要我做甚麼粗活重活，也是該當的。”我扶著二人的手，誠心道，“隻是難堪了你們，老是為我辛苦不已。”

她口口聲聲一個“臭男人”、“臭男人”罵得利索而理所當然。我突然想起我偶爾聞聲的旁的姑子對莫言的群情，“莫言好似跟男人有仇呢。”

浣碧介麵道：“如何看不出來呢？來時隻說我們倆奉侍蜜斯就好。但是不過兩日，靜白徒弟她們派下來的活兒還少麼？”

我咬一咬嘴唇，心底的討厭和痛恨幾近冇法禁止住，“紫奧城肮臟暗中至此，我甘心長生永久不要歸去。隻不幸了我的朧月，與我此生再也相見無期了。”

槿汐的話，我如何不明白。多少次，我在彷彿永久也看不到絕頂的黑夜裡死死咬著雙唇，用力蜷動手指，全然健忘了嘴唇被咬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的痛苦，以此來抵抗心中各種的不甘和屈辱。卻隻能無能為力，眼睜睜瞧著它們在我本就殘破的心上肆意咬齧蛀噬，直到殘破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