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靜,我細心回想,畢竟也是想不起來。但是,我深切的曉得,我必然是聽過這個名字的。
她向我招手道:“那邊的水是井裡的生水,不能生吃的。隨我來這裡吧,我拿水給你。”我忙謝過,才走近她身邊。
自從後妃上香之過後,靜白對我更加冇有好神采,“彆老是偷懶懶怠走路,還是疇前的金枝玉葉麼?走遠點拾柴火去。”
她迷惑地看著我,“你曉得我的名號?”
因而淩雲峰或者甘露峰的後山,我也垂垂涉足了。唯有縹緲峰我是斷斷不去的。並不是為了彆的甚麼原因,隻是偶然候遠遠瞥見清冷台的白牆高瓦,便感覺有一點奇特的安寧,隻感覺如許遠遠看著就好。若真要靠近,內心倒是模糊驚駭的。
我答道:“本來姓甄。”
是一座小小的天井,平常模樣的一間正堂,正堂後是中庭,庭後又有三間小小的禪房,都清算得非常潔淨整齊。值得稱道之處是,綠草茵茵之畔有簡樸的泉眼山石,自成意趣。院落周遭有小株的梧桐密密栽成,非常清幽。
史乘上說舒貴妃是知事平章阮延年的女兒,也算出身書香世家,如何是擺夷人呢?難不成舒貴妃的母親是擺夷女子麼?
那一日到甘露峰的後山,樹多路窄,濃蔭如翠生生的水傾瀉而下,其間但聞鳥啼婉囀,周遭蒲月末的炎暑之氣也隨之悄悄淺淡消彌而去。行到風起的深處,一條鵝卵石的羊腸曲徑幽深到底,彷彿引著人往裡走去。隻見幾櫞舊屋圍成一個小小的院落,融在深濃的綠色當中,顯得毫無活力。走得近了,見門上有塊小小的匾額,金漆都已脫落了大半,加上天氣暗淡,辯白很久纔看清是“安棲觀”三個大字。
我低聲道:“是。隻是因為拾的柴火還不敷數量,以是滯留在內裡。頓時就要歸去了。”
此時天氣已經全然暗淡了下來,星鬥幽幽光芒模糊,舒貴太妃的道袍被山風悠悠捲起,好像梨花綻雪,身姿翩翩若瑤台月下臨風而立的仙子。我幾近被驚住,她並不非常美豔,但是她的動聽之處竟是誰也不能企及分毫。我從小自大麵貌並不遜於凡人,但是在她麵前,竟也模糊感覺自愧弗如。
甘露寺一帶垂垂走得熟諳了,日夕要拾柴火時,也垂垂走得遠些。
她望著我笑道:“清兒曾經對我說,宮中有一名莞貴嬪居住在甘露寺中奉旨修行,說的便是你吧。”她瞧著我披垂的長髮,“你俗家姓甚麼?”
她微淺笑道:“如此,我便稱你甄娘子吧。”說著讓我坐下,指著方纔那名侍女笑道,“那是我的貼身侍女,名叫積雲。”因而要讓積雲來見禮。
衝靜?我一個恍忽,這個名字彷彿是在那裡聽過的。而更讓我迷惑的是,甘露寺本是梵刹,群尼居住。如何會在甘露寺鄰近的山中有如許一座不著名的道觀呢。
舒貴太妃笑道:“跟你說瞭如許多,娘子或許不愛聽吧。”她的目光中很有慈愛之情,“隻是見了娘子天然感覺親熱,娘子莫要見怪纔好。”
誰也未曾想到,當年集三千寵嬖於一身,讓六宮粉黛俱無色彩的舒貴妃,竟借居在這冷僻道觀當中。
走得近了,才見這個道姑不過四十歲擺佈的年紀,長得並不非常美豔,卻有些眼熟。她眉眼間皆是說不出和順婉約,恰如寫的最有情致的一闕宋詞。此時暮色漸暗,紅河日下普通的光影聚散當中。她突然閃現的容顏好像皓月當空,灑落無數清輝,更如夏季灰頹天空下綻放的第一朵新雪,潔白晶瑩,風骨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