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的目光似漫天滿地灑落的陽光,叫人覆蓋其間無處可逃,他當真道:“是因為‘長相思’在你這裡。我是‘長相守’的仆人,來尋‘長相思’的仆人。”
玄清看花的眼神是顧恤的,回顧向我清頤而笑:“的確很美,但是清並不籌算贈與娘子。”
(1)、出自《半夜歌》。《唐書?樂誌》曰:“《半夜歌》者,晉曲也。晉有女子名半夜,造此聲,聲過哀苦。”
玄清的目光從丁香移到我的臉龐,道:“丁香是相思甚苦的花朵,清不但願娘子如是。”
我笑著指向懷中所抱的“長相思”,“有此物在此,也算不得不該景。這琴本就是叫‘長相思’的。”我看著他手指間的一朵丁香,悄悄道:“它很標緻呢。”
他無法地看著我,很久道:“你曉得我不是與你打趣。”
他的熱忱像燭火普通一分一分的消減下去。我抵在石壁上,硬聲道:“王爺曾說,有女如雲,匪我思存。沛國公家的蜜斯固然德行出眾、嬌美無儔,你卻恰好不喜好。那麼本日恕我衝犯說一句,有女如雲,匪我思存。這句話當真是非常好,而我對王爺的心機也是一樣。王爺固然貴為天家之子,天潢貴胄、近宗親王,文才武略俱是淩於世人,但是我甄嬛……”我硬一硬心腸,泠然道,“但是我甄嬛,卻也恰好不喜好。”
打斷我的話,“疇昔,你是甄家的令媛蜜斯,容顏如玉;現在,你是我皇兄逐出宮闈帶髮修行的女子。但是不管疇昔還是現在,撇開在宮裡那段日子,你都是自在之身,能夠去和任何人在一起。疇前和現在,統統並冇有分歧。分歧的,隻是你的心。”他的話泠泠如水滴石穿的聲音,一記一記敲在我心上,“疇前我熟諳的阿誰高傲英勇,無所害怕的甄嬛那裡去了?”
“因為你曾經是他的妃子,而我也出身宮廷,以是,你不能接管我。”他看著我,眼中無窮憐惜與垂憐,“我隻問你一句,昔年在宮裡,可曾有一日過得安然喜樂?”
他的笑容,在淒楚中綻放出一點點的歡樂,那歡樂看起來如許溺水人的稻草,他說,“你方纔說人非草木,那麼孰能無情,你內心也是有一點點喜好我的,是不是?就如那一天,你會叫我的名字。”
我狠狠心說完,踉蹌奔出,卻不覺也是清淚漫盈於睫了。
他並不逼視我,隻淡淡凝眸於我,道:“自你從清冷台留了一張紙不告而彆,我怕你悲傷難堪,忍耐著不去尋你。但是你曉得我內心有多難過。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東風各自愁。我不曉得你是否與我一樣。但是於我而言,因你那一句‘感郎令媛意,慚無傾城色’,這年春季怕是我有生以來最難捱的春季了。”
我多麼驚駭看他,多麼驚駭。我用力彆轉頭去不去看他,但是他如許的眼神,幕天席地,我如何逃得開。我被他如許的眼神望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汩汩湧上來,彷彿整顆心都被掏得空空的,再也冇法填滿。我的手指微微顫栗著,我怕被他瞧見,緊緊藏在身後,用力伸直成一團。
山路口有大株的野芭蕉發展,明晃晃的陽光似瀑布飛灑下來,本就翠綠的色彩更加濃翠盈盈,直要滴下來普通。地下長草中零寥落落地開著幾枝丁香花,淡紫或淺藍的色彩,開得纖細柔。
“我是修行之人,天然不會感染相思,王爺多慮了。”我想起方纔之事,目光定定落在他腰間,我道:“‘長相守’是貴重之物,王爺總如許照顧在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