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無法，但是留下也無濟於事，隻得唯唯承諾著散了。

待我從顯陽殿出來，已是半夜時分了。

衛臨神采一凜，“統統由得娘娘，娘娘要皇上多調度幾日也可，隻飲一副也可。”

我思慮半晌，已經有了主張：“誰在這裡也不好。我們女人家本來就情意軟弱，一急起來隻會哭，一則皇上醒來若聞聲了不免刺心；二則我們在，太醫們診治起來反而掣肘，倒不如各自放心待在本身宮裡守著動靜。一旦皇上醒來，想見誰天然會傳召的。”

我微微一笑，表示槿汐扶他起來，揚一揚臉道：“坐吧，品兒去把本年新貢的雨前龍井衝一壺給衛太醫。”

他深深低頭，額頭的汗珠在燭光搖紅下倒是晶瑩敬愛，“微臣必然經心極力。”

衛臨倉猝跪下，“微臣曉得皇貴妃正視，邵太醫的事是微臣瀆職了。”

我的聲音並不大，語氣也不狠辣，但語中森冷的意味已經昭然若揭了。韻貴嬪正要辯論，小允子那裡還能容她再開口，早就一掌重重扇在了她嘴上。顯陽殿前懸著無數盞絹製的水紅燈籠，盞盞如鬥大，映著金黃光輝的流蘇，照得地上光影聚散，敞亮裡的暗影子有些紅到暗澹的淒淒意味。

衛臨方纔坐下，聽得這一句，忙站起來道：“微臣不敢。”

我橫一橫心，坐上輿轎，冷然道：“回宮。”

回到宮中已近半夜時分了。先去側殿看了靈犀、予涵、予潤與雪魄，他們到底年幼冇有苦衷，早睡得苦澀酣熟。我一見他們的純真麵龐，一向提著的一顆心才緩緩落到了實處。

夜悄悄的，四周裡的輕風撲到人臉上，也並無酷寒的感受。端貴妃領著諸位妃嬪一同跪著，偶爾冒出一兩聲死力壓抑著的抽泣，像水池裡浮起的粉白泡沫，也敏捷埋冇了下去。

我並不睬會她，小允子走近一步，問：“請皇貴妃的意，打多少？”

我笑，“衝著你平日的忠心，一杯雨前龍井也不值甚麼。本宮正視你，不但是你醫術高超，首要的是你比溫實初曉得謀算，曉得如何管著全部太病院的嘴。”我話鋒一轉，微藏凜冽之意，“隻是本宮深歎本身不如皇後罷了，昔年她為貴妃時能掌得住全部太病院的嘴不讓泄漏純元皇後之事，本宮卻由得一個姓邵的興風作浪，但是本宮是不如皇後多了。也不知是本宮對用醫之道不如皇後還是用人之道遠遠不如？”

我也不睬會他，隻是換了兩次水亦不與他多話，他本還悄悄候著，如此很久，不覺耳後垂垂沁出汗來。

告結束邵太醫，我心底悄悄鬆了一口氣。前頭的急風暴雨、起承轉合再多，也隻能按下心來一件一件對付。甄嬛啊甄嬛，已經逼到了這一步，就隻能向前，再不能轉頭了。

我望著窗外深沉夜色，重堆疊疊的宮牆將人困得似在深井中普通，我以手支頤，不覺微露疲態，輕歎一聲，“夜長夢又多，本宮要先安息了。”

衛臨躬身道：“微臣固然鄙人，卻也曉得儘忠職守，娘娘放心，微臣已經留意過，皇上隻是命邵太醫查證三殿下之事，並未發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