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隻是一片水聲,落雨瀟瀟,清爽甜美的水氣四散滿盈,隻餘乾淨的天水衝去這人間的肮臟,悠長來的悶熱,垂垂消弭於無形。酷熱好久,終究能睡一個好覺……
他低首,冰冷的唇輕柔觸及我溫熱濡汗的額頭,在這溫情脈脈的一刹時,彷彿找到現世的半晌安寧。
有人走來,悄悄扒開我懷中緊擁的絲綢薄被。我駭怪轉頭,輕喚:“四郎……”
我想,或許為了他。我能夠再有勇氣和她們爭鬥下去,哪怕……這爭鬥永無儘頭……
槿汐道:“陵容小主歌喉委宛,遠在當日妙音娘子之上,加上小主本性謹小慎微、和順寂靜,想必會得皇上垂憐。”
槿汐眸中微微發亮,“槿汐必然相伴小主擺佈。”
眼淚溫熱,落在暗紅的綢麵上像一小朵一小朵色彩略暗的花,洇得絲綢更加柔嫩。
他的身上有被雨水打濕的陳跡,濕漉漉的觸覺讓我煩躁惶恐的心垂垂趨於安靜。
槿汐肅了神采道:“還請小主三思。皇上不但是小主您的夫君,也是後宮統統娘娘小主的夫君。”
回到宜芙館,槿汐問我道:“小主如許有掌控安選侍必然能獲皇上寵嬖?”
他低聲感喟,讓我依偎於他懷中,回身背朝窗外,為我擋去刺目標電光。他輕聲低語:“朕被雷聲驚醒,俄然想起你驚駭雷電交集的雨夜……”
“你說呢?”我淺笑看她。“旁觀者清,實在你很清楚。”
他的手指輕按住我的唇:“朕怕你驚駭……”
昂首看天,鉛雲低垂,天氣暗淡,燕子打著旋兒貼著湖水麵上飛疇昔了。彷彿釀著一場大雨。晴熱好久,終究要有一場大雨了。
我感慨道:“流朱浣碧雖是我帶進宮的丫環,但是流朱的性子太急、浣碧固然謹慎……畢竟年青冇顛末事。以是有些事我也實在冇法跟她們說。能夠拿主張的也就是你了。”
我點頭道:“不錯。皇後高華、華妃素淨、馮淑儀端莊、曹婕妤沉寂、秦芳儀和順、欣貴嬪爽快,後宮妃嬪各有所長,但都繫著王謝,是大師閨秀的風采。而陵容的小家碧玉、清爽風韻恰是皇上身邊所貧乏的。凡事因稀而貴。”
槿汐道:“小主有小主的無法。請恕奴婢多言,現在小主雖得皇眷顧,但是一無子嗣可依、二是華妃娘娘複興、三又少了眉莊小主的攙扶,看似風景無窮、實則伶仃無援,這光榮岌岌可危。”
“但是”,槿汐又道:“陵容小主沉寂好久,彷彿偶然於皇上的寵幸。”
“悠長以來的確如是。但是經對她父親安比槐一事,她已經很清楚在宮中無皇上愛幸隻會讓彆人輕視淩辱她的家屬。她是孝女。你可還記恰當日我贈她素錦一事?”
“奴婢才疏,聽來彷彿很有感慨出身之意。”
這三天,陵容冇有來宜芙館一步,遣了人去問候,也隻是菊清來回:“小主似是中暑了呢,這幾天都冇有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