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銀匙隨便一攪,碗中碎冰和著生果叮然有聲,更覺清冷蜜香,口齒生津。他揀了一塊放我唇邊,“朕來餵你。”
“還是那樣,一味愛吃酸的。朕怕她吃傷了胃,命廚房節製些她的酸飲。”
“朕瞧她們也有些犯困,打發她們下去了。”
他在我身邊坐下,順手端起床側春藤案幾上放著的一個鬥彩蓮花瓷碗,內裡盛著澆了蜂蜜的蓮子拌西瓜冰碗,含笑道:“瞧你睡的這一頭汗,食些冰碗解解暑吧。”我夙來畏熱貪涼,又不甚喜好吃酸食,以是這甜冰碗是要日日籌辦著咀嚼的。
我撒嬌道:“嬛嬛不依,教會了彆人四郎可再也不來嬛嬛這裡了。”
我側頭想一想,笑道:“嬛嬛本身做了些吃食,四郎要不要嚐嚐?”說著趿了鞋子起家取了個提梁鸚鵡紋的銀罐來。
昏昏然斜倚在涼榻上,半寐半醒。身下是青絲細篾涼蓆,觸手生涼。我自夢中一驚,身上的毛孔忽忽透著興旺的熱意,幾個回身,身上素紜縐紗的衣裳就被濡得汗津津的,幾縷濡濕了的頭髮,粘膩的貼在鬢側。
他放一顆入嘴,含了半天讚道:“又酸又甜,非常適口。如何弄的,朕也叫彆人學學。”
玄淩微有不快:“如何如許冇眼色?”聞得聲音嬌軟不由看了她一眼:“你叫浣碧?”
槿汐承諾一聲,悄無聲氣地出去了。
我向擺佈看道:“佩兒和品兒兩個呢?如何要皇上打扇?”
玄淩摟一摟我的肩,方道:“你彆吃心。朕也是怕她難堪你才那麼快又晉了你的位分——好叫她們曉得你在朕內心的分量,不敢等閒小覷了你。”
佩兒與品兒一邊一個打著扇子,風輪亦鼓鼓地吹。但是那風輪轉室內,一陣子溫熱一陣子涼。
我心中俄然起疑,想起浣碧的出身與處境,頓時疑雲大起。而她,也的確眼風頗像我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些年她固然名義上是我的婢女,但是我待她更在流朱之上,吃穿用度幾近不亞於我,在家時爹爹也是暗裡照顧於她,又是跟從我多年的,這才略微放心。
我想起甚麼,問道:“大熱的中午,四郎是從那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