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奇難言,幼時聽人提及純元皇後,隻曉得她誇姣柔婉而有婦德,擅作驚鴻舞,甚得玄淩愛重,宮中無一不平。而在宮中,我對她也不過一知半解,隻曉得端妃的一手琵琶出自她手中,如許的才情,是我望塵莫及的。
悠長的睜眼和抽泣以後,眼睛乾枯得刺痛。很久的沉寂以後,終究有人排闥而入,是槿汐。她輕聲道:“娘娘。”
我的淚,在甫回棠梨那一夜流了個暢快。春寒仍然料峭的夜裡,被褥皆被我的淚染作了潮濕的冰冷。月光沉默自窗格間篩下,是一汪慘白的死水。我如許醒著,自無儘的暗中凝睇到東方暴露微白,毫無倦意。
玄淩的目光有些怔忡,“這是她第一次遇見朕的時候穿的。”
她緩緩點頭,又點頭,道:“娘娘與純元皇後並不非常相像。”
心,從狠惡的痛與滾熱,跟著炭盆裡徹夜燃儘的銀炭蓄成了一灘冷寂的死灰。那樣深切的熱誠和哀思,把一顆本就不完整的心生生碎成了絲縷。
皇後的目光如火焰一跳,久久凝睇著玄淩:“皇上還記得,當時姐姐進宮來看我。”
槿汐悄悄道:“三份的類似,五分的脾氣,足以讓皇上情動了。”
槿汐說得坦誠直白,我非常震驚。我側首看她,淒然道:“帶刺薔薇?即便是帶刺,怎敵得了這恁多的明槍暗箭。騙局當中百口莫辯,現在的我已然得寵,此次不比昔日,恐怕難以翻身,再對我儘忠也是徒然。”
玄淩看我的神采龐大而悠遠。我彆過甚,強忍著眼中淚水。
我低婉了心性,道:“她……想必是很好很好的吧。”
槿汐恭謹跪著,誠心道:“奴婢並無福分得以奉養先皇後,隻是人緣際會曾得過先皇後一次垂憐。”槿汐安靜看著我,眸中清澈如水,“娘娘穿上先皇後的衣衫纔有逼真的幾份肖像。先皇後心腸過分純良,而娘娘固然心軟,卻也有定奪。槿汐儘忠娘娘,是有先皇後仁慈的原因,更是為娘娘本身。”
她咬一咬唇,安靜跪在我身邊,隻是沉默以對。我的唇角緩緩展開,如許悲寂而憤懣的表情,笑容必也是可怖的,“是因為我像去了的純元皇後是不是?”
我愴然淺笑,自嘲道:“三分麵貌?五分脾氣?也足以讓你為我儘忠——不,你真正忠心的是純元皇後。”
槿汐悄悄道:“若娘娘是帶刺薔薇,純元皇後則是水中百合,隻可惜了宮中灰塵泥濘,百合是開不好的。”
如許生冷的沉寂。半晌,皇後遊移著道:“昭儀她……”
我心中已然冰冷,如此卻也一震。不覺苦笑,罷了,我在貳內心原當不得昭儀,他所一念牽掛的人,並不是我嗬!
槿汐睫毛一跳,沉吟半晌,道:“娘娘何故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