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愴然低首:“失子之痛或許會隨時候淡去,但慕容妃日日在麵前,臣妾安能食之下嚥?而皇上,一定會不念昔日交誼!”
我端然凝睇他:“那麼要甚麼時候?請皇上給臣妾一個準信。”
眼淚滿滿地浸濕了他的衣裳,他隻是冷靜攬著我,目中儘是怔忡哀痛之態,幾近化作不見底的深潭,癡癡瞧住我,隔了好久,他道:“朕留不住我們的孩子——我……對不住你。”
他目中儘是陰翳,好久感喟:“朝政艱钜,目下朕不能不顧及汝南王和慕容家屬。”
皙華夫人如遭雷擊,雙手仍死死抱住玄淩小腿。待要抽泣再求,玄淩一腳踢開她的手,連連嘲笑道:“莞貴嬪何辜?六宮妃嬪又何辜?要陪著莞貴嬪一同曝曬在驕陽下?!你也去本身宮門外的磚地上跪上兩個時候罷。”回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皙華夫人一貫霸道慣了,何曾把皇後放入眼中,遂看也不看皇後,隻向玄淩哭訴道:“臣妾是不滿莞貴嬪辦事放肆,但是臣妾真的冇有關鍵莞貴嬪的孩子啊!”她哭得悲傷欲絕,“臣妾也是落空過孩子的人,如何會如此狠心呢!”
玄淩被我的問勢迫得寂然,半晌道:“你是怨責朕麼?”
皇後說一句,玄淩的神采便陰一層。說到最後,玄淩幾近是神采烏青欲迸了。
他悄悄抱住我,柔聲歎道:“此次若非六弟把你救出宓秀宮,又遣了人及時來稟報朕,事情還不曉得要糟到甚麼境地!”
那是多麼悠遠之前的事情,玄淩得空去回想,皇後倒是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玄淩隻道:“賢妃當日對先皇後大不敬,先皇後才罰她下跪認錯,何況先皇後從不知賢妃有孕,也是過後才知。而你明知莞貴嬪身懷龍裔!”他頓一頓,口氣愈重:“賤婦如何敢和先皇後相提並論?!”皙華夫人深知講錯,嚇得不敢多語。
他無言以對,隻說:“嬛嬛,你為了朕再多忍耐一些時候——彆難堪朕。”
內心一涼,彷彿不成置信普通,絕望之情直逼喉頭,不及思慮便脫口而出:“她殺了皇上的親生孩子!”我靜坐如石,唯有眼淚汩汩地、冷靜地滑落下來,連綴成珠。
我冷靜不語,半晌方道:“敢問皇上,臣妾的孩子就白白死了麼?”我停一停,骨子裡透出世硬的恨意:“如何不殺了賤婦以泄此恨?!”
我怔怔一愣,想起那一日帶我分開宓秀宮的果斷度量,心腸驀地一動,不料真的是他。但是我很快回過神來,凝睇玄淩墮淚不止,忿忿悲慨道:“已經壞到了這般地步,還能如何樣呢!”
玄淩撫著我的背脊道:“當日你又何必那麼聽她話,叫你跪便跪,罰便罰。”他頓一頓,很有些怨懟敬妃的意義:“敬妃當時也在場,你何不乞助於她?”
皇後承諾了是,略一遊移:“那麼太後那邊可要去奉告一聲?”
聞得此言,玄淩本來討厭嫌棄的眼神突然一軟,傷痛、慚愧、憐憫、顧恤、防備,龐大難言。很久,他悲慨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本身也是身受過喪子之痛的人,又如何忍心再加諸在莞貴嬪身上……”玄淩連連擺手,語氣哀傷道:“就算你偶然害莞貴嬪腹中之子,這孩子還是因為你冇了的。你難辭其咎。你如許蛇蠍心腸的人朕斷斷不能一再容忍了!”他喚皇後:“去曉諭六宮,廢慕容氏夫人之份,剝奪封號,去協理六宮之權,降為妃。非詔不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