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叮嚀了槿汐去冷宮傳話,命那邊的老宮人特彆照顧芳嬪,把她遷去潔淨一點的處所,一應的穿衣飲食出納皆由我宮中支給。對芳嬪,不但是一點同病相憐的照顧,更是前車之鑒般的警省。若我當日一味沉湎,那麼我將是這宮裡第二個芳嬪,身處冷宮,等死罷了,亦不會有人來憐憫我半分。又讓人善待秦芳儀的飲食起居,隻不準治好她的瘋病。
我抱動手爐道:“晚來風雪大,她自顧不暇,那裡還顧得上她那表妹。你可曉得,她表妹瘋了這幾日,她可一眼也冇敢去看過。”我感喟:“甚麼叫世態炎涼,這便是。事關本身,連姑表姐妹也能夠置之不睬的。”
槿汐謹慎道:“娘娘疇前的確是過分寬仁了。隻是本日的娘娘彷彿有昔日華妃娘娘之風。”
我回身折回暖閣睡下,對佩兒道:“本宮冇空見她,你且去奉告她,她表妹的事不會纏累她,但是本宮也不肯再見她,更不肯見麵還要以她為尊了——她天然明白該如何做。”
槿汐淺笑,道:“秦芳儀現在這個模樣,恐怕是想悔怨也不能了。”
我微微嘲笑,“她是怕我效仿呂後把她製成‘人彘’呢,竟然嚇成如許。早知本日,她想必很悔怨當日那麼對我。”
殿前一樹綠萼梅開得如碧玉星子,點點翠濃。在冬雪中看來,如一樹碧葉蔭蔭,甚是可觀。我把腳擱在錯金暖籠上渥著取暖,斜倚著軟墊緩緩道:“有因必有果,疇前我便是太好性子了,到處容著她們,乃至我稍見落魄,便個個都敢淩辱到我頭上。本日是殺一儆百,給那些人一個提示,本宮也不是一味好欺負的。”
我聽聞後隻是一笑置之:“她倒還乖覺,我本覺得她會隻自請降為婕妤。”
玄淩隻怕早不記得陸昭儀是誰,天然冇甚麼貳言。皇後固然有些疑問,隻是何如陸昭儀再三對峙,也隻得由她去了。
當然,我還記得她身邊阿誰為我不安的純真的小宮女燕兒。那是在那場難堪和熱誠中獨一賜與我憐憫的人,固然我並不需求憐憫。跟著陸順儀搬家並不會給她這個小小的宮女帶來任何好處,而她所表示的一點憐憫仍舊是我所感唸的,因而,我便讓薑忠敏把她送去了欣貴嬪處當差。欣貴嬪本性開朗,是很善待宮人的。如許,燕兒也算有了個好的歸宿。
宮中侍女如雲,但是敢如許和我說話的,也唯有槿汐一個。我也不惱,隻道:“華妃是一味的狠辣淩厲,鐵腕之下大家避退,這並非功德。但是用於對於後宮異心之人,也很有效處。華妃能夠協理後宮這麼多年,也並不是一無是處的。我不能因為仇恨她而忽視她身上的好處。現在我複起,有些處所不能不狠辣,而華妃的辦事之風,我也該取其精華而自用。”我微微感喟:“疇前是報酬刀俎,我為魚肉。今時本日,也該換一換了。”
我常常在宮中眺望秦芳儀的殿閣,回想起那一日的唾麵之辱,北風中唾液留在臉頰上一點一點風乾的感受還是未曾有所減退,和那日在冷宮中所見的各種慘狀一樣緊緊刻在我腦海裡,混著失子之痛和複仇之心,固結成影象裡一個銘心刻骨的傷口。
陸昭儀的手腳倒快,第二日便上書帝後,宣稱本身入宮年久,無所誕育,又性喜豪侈,多用金玉,浪費國庫,腆居九嬪之首。自請辭去一宮主位,降為從四品五儀之末的順儀,搬去和秦芳儀一同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