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甄嬛傳_珠胎(上)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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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秋道:“娘娘這幾日寫得未幾,這是花了三日所寫的。”

到了仲春裡,天也垂垂長了。竟日無事,便在太後宮中奉侍,為她謄寫佛經。冬寒尚未退去,殿外樹木枝條上積著厚厚的殘雪,常常能聞聲樹枝斷裂的輕微聲響。

我不覺麵紅耳赤,聲音低如蚊訥,“臣妾忸捏。”

我忽地憶起去皇後宮中存候時,她的書案上堆著厚厚一迭謄寫過的宣紙,我隻是吃驚:“如許多,皇後寫了多久才寫好?”

我彆過甚吃吃而笑:“那裡有如許好,皇後能擺佈手同時謄寫,嬛嬛自愧不如。”

很多時候,太後隻是冷靜在內殿長跪唸誦經文,我在她身後一字一字謄寫對我而言實在是無趣的梵文。案上博山爐裡焚著檀香,那爐煙寂寂,淡淡繚繞,她神采淡定如在境外,眉宇間便如那博山輕縷一樣,漂渺若無。

我悄悄吃驚,不再言語。皇後並不得玄淩的寵幸,看來長日寂寂,不過是以練字打發光陰。

太後道:“甄婕妤的根柢是不錯。”她微闔的雙目微微展開,似笑非笑道:“隻是自承寵以來恐怕已經很少動筆了吧。”

皇後笑道:“胖些有甚麼要緊,皇上喜好你就是了。你安姐姐怕是還戀慕你能吃得下呢。”說著看陵容道:“身子如許清臒總不太好,平時吃著藥也要重視調度纔是。”

因而笑盈盈對太後道:“皇後的字很好呢,能夠雙手同書。”

清冷的雪光透過抽紗窗簾,是一種極淡的青色,像是上好鈞窯瓷薄薄的釉色,又像是十七八的月色,好雖好,倒是殘的。

但是許是太後性子沉著的原因,喜好也隻是淡淡的喜好。隻是偶爾,她翻閱我寫的字,淡淡笑道:“字倒是清秀,隻是還缺了幾分大氣。不過也算得上好的了,畢竟是年紀還輕些的原因。”不太輕描淡寫幾句,我的臉便紅了,寬裕的很。我的字一貫是非常自矜的,曾與玄淩合書過一闋秦觀的《鵲橋仙》。他的私語嗬出的氣拂在耳邊又酥又癢:“嬛嬛的字,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紅蓮映水,碧沼浮霞。”(1)

淳兒拉著衣袖比給我看,道:“我剋日又胖啦,姐姐你瞧,新歲時才做的的衣裳,現在袖口就緊了。”

我忙忙笑道:“可不是呢,姐姐們笑得歡暢,可就遠遠把臣妾招來了。”

他淡淡入迷,隻是一笑帶過,“皇後的字是好的,隻是過分端方反而失了韻致。”

腐敗的雪光透過明紙糊的大窗,落下一地十五六的月色似的烏黑陳跡,雖是冷寂的色采,反倒映得殿中比外頭敞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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