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哥兒一起上雖有父親和杜師爺看著讀書,可畢竟孩子心性,新倒了一到處所,感覺到處新奇,每日帶著新來的小廝阿昌到處玩,許懷安怕他玩的心野了,讓範縣丞幫著找了縣裡最好的書院,送了純哥兒去讀書,又叮嚀阿昌,看著小少爺,不準總出去玩,要做好功課。那阿昌隻要十四歲,倒是個書香家世出來的,隻因母親病重,父親過世,家中四個弟弟等著用飯,隻好自賣本身,為母弟求個活路,他生性慎重,通些文墨,貞娘隻說了幾句話就讓媒婆留下了他。又奉告他:“我這弟弟生性有些跳脫,一則年紀還小,我們不想掬著他,二則家裡就這麼一個男孩子,不免嬌慣了些,我看你家道固然艱钜,卻很有風骨,也孝敬,我留下你,是想你給我弟弟做個榜樣,他如有甚麼不當的處所,你多奉告他,你有四個弟弟,也拿他當個弟弟纔好,他若不聽話,你儘管來回我,我來講他,隻一宗,你千萬記著,老話說的好,棒下出孝子,嬌養不是兒,莫要因為他是少爺,就縱了他,那不是幫他,是害他,曉得嗎?”
高氏年紀最長,快四十了,個子高瘦,神采不好,有些暗沉,孃家是廣東肇慶的農家,能夠因為出身不高,為人也非常怯懦,老是小聲吝嗇的說話,像怕驚著了似的。
如此清算了兩日,總算把家裡都安設安妥了。
杜氏見那喬氏穩慎重重的上前見禮,穿戴藏青色的布衣,眼神潔淨清透,內心有了三分情願,又問了幾句,那喬氏也不畏縮,不卑不亢,杜氏點了頭,讓留下了。
杜氏曉得這些人都是丈夫部下必須用的人,並且同在府衙內裡住著,固然隔得遠,卻也是應當多多交好,叮嚀了丫環豆蔻請蜜斯過來見見。
貞娘眨了眨眼睛,唇邊也泛出一個非常蕭索的笑意來。
杜氏忙點頭,暖語和豆蔻就端了幾碟糖糕上來,王氏等嚐了,不免又讚了一番。
杜氏不過是個村姑出身,並不善於與這些太太們寒暄,幸虧那王氏是個小巧心肝的人兒,早探聽得這位新來的主官太太出身寒微,也不說甚麼冠冕堂皇的話兒,隻說些販子間的趣事,大師子裡的別緻見聞,她說話聰明風趣,又有傅氏跟著擁戴,高氏見縣爺太太是個暖和的人,也跟著說上幾句,一時候屋裡笑語盈盈,倒逗得杜氏很高興。
如許的人,如許的話,貞娘是見慣的,也跟著笑笑,大風雅方的欠了身,笑道:“不敢當各位太太的誇獎,侄女淺薄之姿,不過是各位謬讚了罷了!”她昂首看著杜氏:“娘,我今兒做了些藕粉桂花糖糕,不如請各位太太嚐嚐,也是我做長輩的一點情意?”
王氏三十出頭,圓臉,笑容甜美,身材豐腴,為人也非常小巧,是嘉定安亭王家女人,安亭王家是本地的鄉紳,家有良田百頃,非常充足。這王氏雖是江南人,官話說的卻好。
王氏收了銀子纔來舉薦的,內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聽杜氏一說,曉得杜氏願定見一見,眼睛一下就放了光,笑容倍加殷切起來:“太過分謙了,那裡稱得上提點,隻是我在這裡久了,人麵上熟諳些罷了。這幾家都是我們縣上的豪闊人家,聽聞得許大人上任,趕著求了我想來給太太請個安,都是鄉裡鄉親的,我也不美意義推委。太太即問,說與太太曉得,一名是石板橋張家太太齊氏,張家開著咱嘉定最大的藥房,在姑蘇、鬆江、寧波、金華都有分號,齊氏是揚州齊家的大蜜斯,哦,不曉得太太聽冇傳聞過,齊家是咱大金太醫世家,現在太病院另有兩個太醫是齊家的,就是這齊氏的親哥哥呢。另一名是楊柳衚衕柴家的太太顧氏,柴家是開酒樓起家的,姑蘇出了名的樓外樓就是他們家的,他們家的碧螺蝦仁、西瓜雞大家稱道,我們嘉定空中上的商號有一小半都是他們家開的。這顧氏嘛,”王氏頓了頓,又綻放一個很有深意的笑容來:“原是柴家太太身邊的丫環,生的可兒意兒,傳聞旺夫益子,為人又奪目精乾,本來的太太一死,柴老爺就扶了她做正房,您明兒見著就曉得了,我這嘴還不敵她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