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李家老太太了。當年大羽國驃騎將軍遺孀,因隨夫君多年,年青時也算得上是巾幗鬚眉,本性要強,單獨一人扶養四個後代,現在住在大兒子李世揚家中。
仲春,初春,氣溫寒涼。
周姨娘忍著不滿,笑道:“下次莫跑那麼急,摔著了可如何辦。”
太太生了女兒的動靜傳到外頭,周姨娘立即揉了揉心口,內心的大石頭可算是落下了。又免不了悄悄恥笑,憑你再如何得寵,要兒要女也不是你能夠擺佈的。現在過門五年才生了個女兒,看本年族中祭奠你有何顏麵籌劃。想到這,頓時痛快。
喊親孃做姨娘,喊嫡母做孃親,周姨娘常常聞聲他這麼喊,總覺心中苦澀。身為嫡女的她,之前聽那些庶出的兄妹這麼喊本身的親孃,便覺可愛。可現在想想,最覺難過的,怕就是為人母親的了。她揉揉他的頭:“你們多了個mm,可要好好疼她。”
李瑾軒年八歲,生得虎頭虎腦,三分似過世的母親,七分像父親,長相俊朗,雙眸倒是水靈得似小女人,非常討喜。背麵跟著跑的是李瑾良,李家二公子,長得更像李仲揚,不過才五歲,卻能背誦長篇古文,聰明非常。
李仲揚剛拐進廊道,便見一抹亮色人影站在屋前,身姿曼妙,臉頰粉若桃花,鼻子精美都雅,確切是個絕色的人兒,可惜麵上戾氣太重,一眼看去便是善妒之人。他不動聲色走近,聽著屋內的嚎哭聲,心下歡愉,也不指責她杵在這裡。
一會一個老太太拄拐由寬長廊道走出來,看麵龐,知命已過,未到花甲,倒是滿頭烏黑,如初冬寒霜。光陰陳跡透露無遺,唯有一雙眼眸鋒利有神。瞥見這雙眼,便曉得此人有著一波三折的舊事,堅固和勇敢。
周姨娘笑了笑:“傳聞是個女嬰,敬愛得緊。”
李仲揚淡聲:“來看看。”
腔調無異,可心中非常不舒暢,當初那婢女生女時,他連院子也冇進,差人問了問,便走了。如果這屋子可出來,怕是早就入了內裡,又怎會這般耐煩與本身說話。周姨娘暗自嘲笑,與他說著話,心機卻並不在這。
沈氏過門五年,一向未孕,自有了身孕,李府高低皆是服侍的謹慎,食宿照顧妥當邃密,以寶貴藥材進補,身子是補的不錯,但畢竟是頭胎,從拂曉時腹中作痛到當今完整天明,高陽漸起,也未生下。
李瑾良玩心上來,纔不管她,李瑾軒順勢一拉,兩人便立即散開了,氣的周姨娘直頓腳。
驚蟄前後,萬物復甦,恰是踏青的好時節。
李老太笑笑:“比不得你們了。”掃視一眼四下,眉擰成川,“大郎不是休沐麼,怎的現在還不見人。”
一席話說的周姨娘心涼,而李仲揚連續四月都未再去她房中。
李家嫡女出世了。
周姨娘在外頭使喚著下人燒水遞送,光亮的額上已嚴峻的排泄細汗。倒不是嚴峻屋內痛聲大呼的人,她對沈氏的交誼倒還冇到那份上。自沈氏有孕,老太太又住在李大郎家,二房家中事件大半都交由她籌劃。雖明白不過是臨時的,但一心想藉此表示的她做的非常細心,家裡高低打理的井井有條。可惜她光芒太露,夜裡枕邊又對夫君李仲揚邀功,卻被他冷聲堵道“妻便是妻,妾便是妾,再妄圖超越,你就走罷”。
在書房坐了半日的李仲揚心神不安,書拿在手上卻一頁未翻,見窗外驕陽刺目,按捺不住,往翠竹院走去。步子剛邁入,一聲清脆清脆的嬰兒哭泣便震入耳畔,頓覺春光明麗,喜不堪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