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承諾過的,這一世,定叫莊顏風風景光出嫁,任誰也不敢小瞧了她。操心吃力采擷才子芳心,一則是因為愛,二則是因為慚愧。她花十年的時候打動他的心,他也情願花充足的時候打動她的心。
蓮兒不說話了,歸正她家蜜斯想的老是比她多。想來這便是天生的蜜斯命,和丫環畢竟是不一樣的。
這是籌算要兩家相相互看了。
莊顏含笑不語,有了心悅者,天然分外重視表麵打扮,唯恐錯失好機遇。
待下人上了茶,擺了三碟兒點心,百合酥、蜜餞紅棗、撒糖霜的玫瑰糕,霍三娘才笑吟吟開口:“顏兒如何捨得來了?客歲這個時候我都不曉得你長到七尺身長了。”
霍三娘用心撫掌笑道:“哎喲,說得忘情了,忘了顏兒還坐在這兒。”又叮嚀丫環換了杯茶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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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顏起家喊了一聲爹,莊守義應了一聲。她見父親有話和母親說,便主動要歸去。
莊守義從書房踱步出去,黃氏命人點起了蠟燭。
“大伯母,傳聞……您這兩天在想體例找忠勇侯家,忠勇侯夫人辦的花會請柬?”
“都疇昔多久了,大伯母還記得。”莊顏悄悄想,霍三娘心機侷促,真夠記仇的。
不一會兒,莊靜穿戴鮮紅的牡丹纏枝通袖長裙來了,梳了個牡丹髻,兩側排插一溜兒小金簪,耳帶明月璫,隻算得上五官端方微胖的紅腮臉,被這身行頭襯得鮮豔非常,俗不成耐。
莊顏喊了人出去,服侍的丫環被驚醒,打了一個機警,忙跑出去打水。
第二次淩晨,莊顏是被熱醒的。屋裡的冰塊熔化殆儘,守夜的丫環閉眼打著盹,如果戳一下,就要跌倒了似的。
至於見崔博文母親的事,看能不能延後,或是能讓父親主動推讓最好。
莊顏出去行了禮,端方地坐在一旁的金絲楠木靠背椅上。
從常喜堂出來,莊顏順著夾道直走,路過了大嫂霍茹的院子,到了福喜堂。
收起苦衷,莊顏沐浴完便睡了。這一夜她仍舊睡的不沉,腦筋裡滿是白日和他相見的細節,彷彿兩分緣分背後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推著兩人向前走。跌到坑裡的小舅、飛出去的甜哥兒、忠勇侯家的請柬……
抿嘴一笑,蓮兒道:“蜜斯比來愛打扮了。”前幾日也是,莊顏會換兩三個簪子比對著看,哪一支更合適。
想起前年徐太太壽宴的時候,莊顏很有自知之明地嗤笑道:“那都是哪一年的事了?女大十八變,冇準人家現在各個都出落地你認不出來了。”
蘭兒不聲不響地替莊顏梳了挑心髻,飾以翡翠珠花銀簪,垂著些剔透的玉珠,傾側腦袋,珠玉擺動,像是從玉盤裡彈起一樣。
莊顏出了常喜堂,心想該如何跟母親說她的苦衷。如果被父親曉得了,是否會指責於她?她曉得在莊守義內心,名聲第一,婚事第二,如果名聲冇有了,婚事不作也罷。
莊顏收好了帖子,告彆了黃家兩老,苦衷重重地歸去了。平南侯真的對她成心嗎?那麼誰能來替他們兩家牽線搭橋呢?
霍三娘好整以暇地等著莊顏,描花的白玉茶杯裡漂泊著泡脹的菊花,在風涼的屋子裡冒出陣陣青煙,一縷一縷向上浮,纏繞在她帶笑的臉上。
他給她帖子又是甚麼意義?是想再見她,或是有彆的意義?
攬鏡自照,莊顏側了側臉,把本身打量了個遍,她都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