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子山也不說話,一回身表示張連義跟他走。這彷彿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地底空間,張連義跟在皮子山身後轉來轉去,也不曉得在那些或寬或窄、迷宮般的浩繁地下通道中走了多久,前邊終究呈現了一線亮光。
炕頭上,周長功盤膝而坐,嘴裡叼著一根長長的旱菸袋,正笑咪咪地看著他,麵前是一張小小的炕桌,桌上,就放著張連義帶來的那張拓文。
門開處,風擺楊柳般,一名半老徐娘扭扭捏捏地走了出去。這女人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身形豐腴,皮膚白淨柔滑,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毛茸茸的眼睛水汪汪的,傲視之間媚眼熟波,很有勾魂攝魄之態,與周長功的粗暴恰好構成了光鮮的對比。
張連義內心一蕩,剛要說話,就見周長功俄然挺起腰板,拍著胸脯大聲說:“咋的?嫌我老?咱這身子骨,可一點也不比這些年青人差!你看連義,年青咋了?一陣風都能吹得倒,哼!”
婦人看出了張連義的迷惑,笑吟吟地用手捂著嘴說:“啊喲!這是臨祁那邊的表侄連義吧?咱是第一次見,難怪你不熟諳。你也不消不美意義,我啊,是你表叔的二房。你之前的表嬸子死了好幾年了,我是客歲才嫁過來的。離得遠,你表叔就冇給那邊送信。看我們倆不太像兩口兒是吧?也難怪,我比你表叔小了十幾歲呢!唉!”
周長功一瞪眼,挺起胸脯意氣風發地大聲說道:“胡說!放屁!你嬸子瞥見老子我,就像是老鼠見了貓,放屁都要憋成線,她敢罵我?!反了她了!”
說完,有些幽怨地轉頭瞟了周長功一眼,臉頰一紅,竟然又偷偷向張連義送了一個非常較著的媚眼。
婦人卻並不買賬,她撇撇嘴說:“這還用你說?連義好不輕易來一趟,當然不能慢待啦!你們爺倆先聊著,我這就去打酒買菜!”
張連義內心一塊大石頭終究落了地,他一邊暗自光榮,一邊漸漸地摸索著站起家來,臉上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實在比哭還丟臉:“如何樣皮子山,東西你已經看到了,我可不是騙你。現在,你不想吃我了吧?是不是也該送我出去了?”
婦人勾頭一笑,愈發顯得風情萬種起來,她衝著張連義擠擠眼,然後轉頭衝著周長功把臉一板,責怪地說道:“你個老不害臊的東西,當著長輩的麵也不曉得收斂點,胡說八道啥?!快閉上你那臭嘴!連義彆笑話啊!你這表叔吧,向來都是如許,老冇個老樣,少冇個少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彆跟他普通見地!”
張連義的到來,並冇有引發他那位遠方表叔――周長功的哪怕是一丁點驚奇,就算是看到他渾身衣衫襤褸臭氣熏天的狼狽模樣,他也仍舊是一幅波瀾不驚的神采,就彷彿對他的到來和遭受早有預感一樣。張連義對這位遠方表叔雖不太熟,但關於他的傳聞倒是早就傳聞了很多,彷彿這類未卜先知的才氣隻不過是他浩繁異能當中的一種,以是呢,張連義也並不太在乎對方的態度,他用周長功為他籌辦好的熱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換上明顯一樣早就籌辦好的衣服,在周長功的伴隨下吃了點窩頭鹹菜――趁便說一句,這個處所的鹹菜普通有兩種:一種是用從海邊撿來的小海蟹,本地人稱之為‘嘟嚕子’的醃製而成;一種是用蘿蔔絲加上蔥花拌上蝦油(蝦醬醃製過程中析出的浮油)調製而成,這兩種鹹菜各有特性,鮮香適口,極具地區特性,普通在其他處所是很難吃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