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常日奉養我梳洗的侍婢千織和素禾捧著大大小小的水盆出去,說:“讓奴婢們服侍公主梳洗吧,一會兒早膳都要涼了。”
“公主那裡的話,公主如許說,真的是折殺奴婢了。奴婢能進宮侍營私主,實在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分,公主一時體貼奴婢,纔會問起奴婢的出身,奴婢戴德戴德還不及,怎可說是公主惹的奴婢悲傷呢?”
“素禾也當是天下最會梳頭的女子了。”我微微一笑,看她一眼,她卻羞怯地低下頭去。
“謝公主誇獎,素禾就是再如何,也比不上千織與臧兒兩位姐姐,兩位姐姐已如同九天仙女,而公主更是天上纔有的公主,是眾仙女之首。”
忽來了興趣,移步到院子裡賞蘭,我伸出白淨頎長的手指悄悄撫摩那些翠綠垂然的葉,低頭聞那一小朵一小朵邃密的紅色花瓣,隻感覺像吸了仙氣普通,神清氣爽。現在早已將昨日之事拋在九霄雲外了。
“你非常知禮,一點兒也不像新進宮人,姿容氣度也不普通,真是可貴。”
我聽著她的出身,心底卻忍不住傷感起來。這天底下的孤兒,不管是生在王宮還是官方,不管是榮幸的還是不幸的,倘若冇了雙親在擺佈,就算獲得再好的照顧,總償還是像無根之草普通,趕上點風雨,就冇了底。
隻見素禾伸出一雙手纖細如蔥玉,公然是工緻詳確,與千織常日伎倆分歧,不一會兒就梳成了。臧兒遞上了一隻幽蘭泣露白玉簪子,千織將它斜插在那“蟬翼”的一側。我對著鏡子擺佈搬看,感覺配得甚妙,與本日這身淡紅色墨蘭葉子織錦圖樣的衣裳極襯。
“你過謙了,這蟬翼的髮式我從未見宮娥中有人能梳得如你這般精薄,隻是見你梳頭的伎倆與千織平日的伎倆非常分歧,聽你口音也不太像西虯人,你是哪國人?”
我點點頭,開端洗漱,隨後就坐在銅鏡前,從鏡子裡看著千織與素禾為我梳頭,臧兒則在一旁捧著妝飾盒子。
我說:“好,那就讓素禾來梳吧。”
我一聽到幽國二字就如芒在背,心生敏感,一時獵奇,便又問她:“那為何會來到西虯,又入宮為奴的呢?”
“隅有一株蘭,幽幽單獨芳。年年複相見,采采映君心。隅有一株蘭,孌孌不妖嬈。蓁蓁又灼灼,眾香唯拱之。”
不知站了多久,臧兒從身後為我披了一件絳紅色雛鳥祥雲織錦圖樣的狐毛鑲邊披風,輕聲叮嚀我:“秋意漸濃,本日好輕易放了晴,屋子裡是該多通通風的,可公主彆幫襯著賞景,忘了添件衣裳,把穩著涼。”
我自幼極愛好蘭草,因作了這首詩而獲得父王讚美,賜名“茂蘭殿”,前朝百官紛繁敬獻各地蘭花良種,又請了一乾花匠悉心栽植顧問。因為種類繁多,我也隻認得一部分,此中有好些個罕見種類都是我至今仍叫不著名字的。若父王與母後還在,定會教我一一認得,想到此處,我忽要落淚。
飽腹之餘,頓時心生滿足。
“臧兒。”我輕聲念她的名字,伸脫手去握住她的一隻手,內心是說不出的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