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城中卻另有一人未曾分開。他仍然坐於天街，支著個算命攤子，身邊掛著破幡，上麵寫著八個字：天街算命，兩文一名。細雨打濕了他身上的青灰色道袍，也潤濕了他臉上那張模樣古怪的青銅麵具，那隻獨一露在麵具外的右眼正穿透雨簾凝睇著某處，看不出分毫情感。

空城中因為冇有活力而導致磁場陰盛陽衰，此時又逢陰雨連綴之時，更是冇有陽光普照，埋冇於暗處的怨鬼幽靈紛繁從暗影中顯出身形，他們中有耄耋白叟，也有垂髫小兒，男女不一，身上服飾有貴有賤，式樣卻無一例外都是近期的格式，最遠不超越十年時候。

“喂，你如何還跟著我們？不去找阿誰害死你的人了？”看了眼中間蹲著的紅衣女鬼，莫辰不耐煩地問。

“我還要帶他們走。”算命師道。

算命師將禮品原封不動推回，卻求了那魚塘仆人一件事，“我知貴府與縣令大人交好，不知可否替鄙人給縣令大人帶一句話？”

紅衣女鬼特彆喜好算命師給她起的這個新名字，紅衣紅衣，多美多好聽啊，比那騷狐狸直接的一聲“女鬼”強多了！

莫辰此時正蹲在屋簷下躲雨，昂首看著天空淅淅瀝瀝飄落的雨絲，想起昨晚他問神棍的阿誰題目。

但是這江南煙雨之地最是富庶的處所，隨便一個城郭都有十萬以上人丁，這整座城的遷徙之事，範圍浩大，饒是緊鑼密鼓撤了三天三夜，城中百姓才隻是走了九成擺佈，還剩下的，要麼是無人照拂的老弱病殘，要麼是籌辦在最後打打秋風搜刮一下丟失財物的投機者。

紅衣如何也是個吊死鬼，是厲鬼中數一數二的強手，在城中的幽魂中說話另有些分量，有她出麵，立即便壓服了那些幽魂，讓他們漸漸堆積在一起，並接踵調集火伴來找算命師。

女鬼哆顫抖嗦地抱著膝蓋，也和莫辰一起縮在屋簷下，彷彿她一個鬼也真的怕被雨水淋濕似的。“我纔不要！萬一再碰上甚麼利用玄色圓缽的人如何辦？你當時冇看到嗎！凡人不懂，還覺得是甚麼骷髏精顯出原型，我卻看得清楚，那但是活生生將人的生魂吸出來了啊！連肉身都變成焦炭！我隻是冇有肉身的遊魂，如果碰上了還不是一眨巴眼工夫就冇了！乖乖呦，那到底是甚麼東西，太嚇人了！”

而在算命攤前，承諾了算命師的魚塘仆人也回到馬車邊，給家小解釋要去一趟縣令府，讓他們先跟著車馬隊出城，等他辦完了事就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