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言聽著聽著,神情垂垂有些恍忽。
弱水是一汪流深的潭,明顯水質清澈,卻如何也瞧不見底。水麵安靜得冇有一絲波瀾,有風吹過,連波紋也未曾出現。在弱水周環繞了一圈以後,我扯了幾根頭髮,對著斷髮吹了口氣。斷髮在空中飄零了一會兒,來到弱水上方,在空中打了幾個旋,然後就掉在弱水裡,沉了下去。
心境百轉千回,一時之間,我有些難受,恰好憋在胸口,不能說出來。用一輩子去尋覓鮫人,聽起來是很荒誕,但是柳長言他如何會明白,我這輩子即將到頭了。以是我窮極平生,時候還是太短太短。
他把那片葉子拿在手內心細心瞧著,彷彿上頭有甚麼都雅的東西一樣。合法我思疑他已經走神的時候,又聽得他說:“今後改便是。”
我拔著身邊的小草出氣。
長清歪著腦袋,疊聲道:“師尊,您輕點!”
“這是做甚麼?”
我聞聲他說:“誒,想不到下了一趟山,彆的冇悟出來,倒是把人間酸腐墨客的做派學了個潔淨。”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在我遇見的人當中,你是最有憬悟的。必然能曆劫勝利,得道飛昇的。”
我聞言點了點頭,飛身躍上一顆高大的樹木,在上頭尋了一處枝丫坐下,目送柳長言和長清一同進了殿裡。
我望著遠方連綴起伏的山巒,本來是在思慮要如何回話,不過想著想著,就有些恍神,思路不知跑那裡去了。怪不得美人老是看著山巒就輕易發楞,本來這還真是個走神的好體例。
柳長言發笑,“女人還籌算用一輩子去尋覓鮫人不成?”
身邊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響,而後,聞聲柳長言的聲音:“女人籌算如何辦?”
人間還是冰天雪地,而這崑崙竟是綠草如茵,想來也同我們青丘普通,不愧為仙鄉福地。
我咬著唇,把足尖輕點在弱水麵上,足尖剛點到弱水,就彷彿有一股吸力般,要把我扯進弱水去。我驚呼一聲,感受身上的靈力流失得短長。
我調侃道:“你也怕被勾引?”
我正笑著,不想他們的師尊又折返來,我一驚,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不受節製咳起來。我順了順胸口,瞥見師尊正扯著長清的耳朵,罵道:“你覺得就這麼放過你了?”
他微微點頭,拉著我踏上飛劍。
踏上最後一層台階,柳長言扯住我的袖子,說:“你在外甲等等。”
我點頭表示瞭解。我的好些個長輩都冇個長輩樣。比如說美人,她在我跟前向來都懶得端架子,一點上仙該有的做派十足冇有。她說,她在我麵前冇個長輩樣,我在她麵前也冇個小輩樣,誰也不比誰強。而這像大長老一樣,滿頭華髮的老者明顯也是同美人一樣的。我隻但願他不要和大長老一樣囉嗦就好。
我在弱水旁的一叢草地坐下,想了想,我緩緩說道:“實在本來並不是非找到不成。不過我現在要麼混吃等死,要麼去找鮫人,我思來想去,還是覺著找鮫人更成心義些。即便我最後甚麼也冇找著,總歸是能有個盼頭。能這麼經心極力去做一件事,直到……我死了,也不至於死不瞑目,總算是儘力過了。”
柳長言神采有些嚴厲,他問道:“你就非要找到鮫人不成?”
殿門緊閉,我瞧不見他們的身影,更聽不清他們的說話。我坐得無聊了,用力搖擺著雙腿,樹上的葉子紛繁墜落,飄到石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