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晨起，身子大好，因記起連日病來未曾去給姨祖母周老夫人問過安，便倉促喊了紅箋服侍梳洗穿衣。紅箋因笑道：“女人今兒氣色真好！”

南卿希的一番話讓紅箋不住點頭，臉上也不由紅起來，忙向南卿希認了錯。

南卿希聽了這話隻是笑，“你也說了她不是我的親舅母，卻還要跟她計算如許多，我曉得你夙來是個謹慎的，你今兒說了這麼多也不怕傷了舌頭，這但是旁人家呢。”

二人又長篇大套的提及了瑣事家務。

屋子裡雅雀一片，朱大太太思忖了半晌，抬瞼睃了一眼肖韜家的，嘲笑說道：“那我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朱大太太聽了這話，歡暢地拍了拍她的手，又沉凝了半晌，說道：“那麼，九女人現下病了，我們該如何呢？還是緊鑼密鼓地為她尋醫問診嗎？”

朱大太太精力一振，當下便盤算了主張，說道：“不錯，不錯。可不能讓她一個小女孩兒輕瞧了去，我們家想要出頭固然還需依傍他們家，卻也要不露形色纔可。”

肖韜家的便笑著開了口，“雖說她是楚國公爺的幺女，可並冇封號在身，我們家好歹也是個官宦之家，大張旗鼓的為她尋醫問診，不免失了我們家的麵子，外人看了隻道咱家這是要湊趣他們呢，冇得叫人嚼了舌根去。”

肖韜家的忙道不成，“太太，你是甚麼身份，即便不拿太太是禮部員外郎嫡長女、戶部主事夫人的身份說話，你也是她的舅母，怎可為她親身去迎了大夫，太太你倒是親力親為了，隻怕她不承情，那豈不是教她看輕了你去，好歹也叫她曉得你是她的長輩纔是。”

南卿希輕拍了拍她的背，笑說道：“彆人待我們好那是交誼，我們得記取，十倍了償纔是，彆人不待我們好那也是常情，我們又何必計算呢！”

肖韜家的倒冇有亂了分寸，好歹她出嫁前是服侍朱大太太的大丫頭，出嫁後又是朱大太太身邊最得力信賴的人，碰到這類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南卿希一聽，笑吟吟地說：“我們客居姨祖母家卻從未去給孃舅、舅母請過安，實在是大失禮數，可得教人看了笑話去。”

紅箋苦笑著說道：“八女人？八女人過來瞧女人還不是女人讓我去央了她過來搭個手的嗎。我們即便是錯了，那還不是因為女人病體未愈，不能成行嗎，女人堪堪好了一日，便是去妙通庵那天，那日女人如何冇有給幾位太太問安了，怎們又有哪點怠慢了他們家去！”

肖韜家的坐在錦杌上，忙賠笑說道：“太太，也不儘然，就算楚國公府蕭索了，古語還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呢，更何況，楚國公爺，他隻是告病回籍了，聖上不是還下旨讓定王護送他回籍呢嗎，他這病隻要一好，莫非還怕複官有望嗎！就是退一萬步講，那老國公爺不還在疆場呢嗎！”

紅箋撅起嘴，神情有些委曲，過了一會兒方說，“我早清楚了我們這兒丫環婆子的餬口習性了，我不是個亂肇事的，隻是替女人不值！”

南卿希微淺笑著，那手指戳了戳她的鬢角，輕聲道：“你啊你，那裡有長輩看長輩的事理，何況八姐姐不是來瞧了我們了嗎？我們身處亂世，母親也常說要減少家裡的吃穿用度，你當這是家裡不成，你便隻挑旁人的錯處，若真的提及來，錯在前頭的還是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