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下一刻,身子倒是俄然一顫。彷彿俄然被拋起,隨後又重重落下。這類痛,實在比喝了毒藥還要難過,宋錦瑜不由得痛撥出聲。
軍情告急,那裡還顧得上她這個新入門的新婦。當夜,她的夫君便束裝離府,遠赴邊關。
同業的另有夙來與宋氏交好的江氏女眷。
十六抬的花轎在旁人眼中天然是極貴氣的,吹鼓手一起奏著歡暢的調子,終究繞了半個長安城……她端坐在轎中,一起聽著百姓的驚呼聲和讚歎聲。讚宋家女人嫁的風景,十裡紅妝,亂世大婚,細數這幾年的長安城,便冇哪個女人有她嫁的風景。
“真是個心機細緻的。”宋錦瑜含笑著讚道。
宋錦瑜天然看出白荷臉上的不忿來。
俄然耳邊卻響起一個細嫩的聲音。
是夢嗎?
宋家前幾代出了幾個大儒,也曾名噪一時,隻是近幾十年來,卻冇出甚麼像樣的人才。以是家聲日漸式微。到了宋父這一代,乾脆便棄了文從商,而江家,便是宋父闤闠上的火伴。因同居長安,乾係走的親厚些。
湯水被玉嬤嬤並著兩個小丫頭強行灌入口中,宋錦瑜終是嗆得滿臉淚水……淚眼恍惚間,她彷彿看到那日長安街頭。
“……大奶奶,請上路吧。”老夫人身邊奉侍的玉嬤嬤端著青玉碗,麵無神采的遞到宋錦瑜麵前。
那一年,她與盛家大爺訂下婚事。而此時,夢中的她正走向那既定的運氣。十三歲這一年,嫡母帶了她們姐妹幾個上山祈福。保佑當年了局的大哥能高中,保佑遠行的父親能安然返來。
麵前的統統宋錦瑜都很熟諳,這是她住了五年的文澤院,閣房裡的擺件都是她這五年間一件件精挑細選來的。固然稱不上代價連城,可也件件精彩。但是此時,那泛著玉色光芒的象牙擺件,那泛著烏光的古銅鏡,另有那擺在案上的琉璃盞,彷彿都蒙上了一層霧色。五年啊,足足五年啊。終究,換來的倒是這碗烏黑的湯水。
“花轎來了,花轎來了……”
頭有些疼,可比起表情來,這點痛意反倒讓她感覺腦筋更清楚。
便在她眼睛終究合上之時,透過窗欞她彷彿看到有個身影負手立在廊下。
江夫人帶著她兩個女兒出行,江家大蜜斯比宋錦瑜年長兩歲,二蜜斯與宋錦瑜同歲。
宋錦瑜緩緩合上了眼睛。身子本已痛的冇了知覺。宋錦瑜心中另有幾分光榮,光榮死這類事,並不那麼讓人難以忍耐。
宋錦瑜才跨步邁進院子,在一旁指導著小丫頭采花瓣的大丫頭青黛已經邁著小碎步迎了上來。“大奶奶。”宋錦瑜停下步子,笑著望向院中那株足有腰粗的桃樹。青黛不由得含笑著道。“老夫人早上唸叨著桃花羹,奴婢便想著趁日頭還冇升起來,采些花瓣備著,晌中午給老夫人蒸碗軟糯的桃花羹。”
“四蜜斯,但是痛的狠了?”這聲音,這聲音……宋錦瑜猛的展開了眼睛,她的麵前,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環正一臉擔憂的望著她,見她醒來,麵上暴露憂色來。
但是嫁的風景又如何,十裡紅妝又如何?五年裡,她冇見到夫君一麵,終究卻落了個這般慘痛的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