鱔魚在大大小小的石頭間冒死扭動著，逃竄著，李小暖扔了竹匾，竄到岸上，揀起塊大石頭，照著鱔魚的腦袋用力砸了下去，鱔魚腦袋被砸得血肉四濺，身子冒死扭動起來。

帛布上寫著兩個名字：李慶山、李連氏，兩個濃墨重筆的名字中間，模糊約約有一個極小的暖字。

李小暖掛好帛布，半跪著從竹簍裡取出箇舊荷包，再從荷包裡取了兩塊還溫熱著的黑窩頭出來，把荷包墊在桌子上，放上窩頭，又取了隻小小的粗陶瓶出來，取下塞子也放到桌子上，退後半步，理了理身上的粗麻毛邊喪服，拉了拉胸口的衰片，對著帛片拜了兩拜，低聲禱告了半晌。

李小暖悠悠的歎了口氣，把魚扔回了竹簍裡，現在想這些冇用的做甚麼？魏嬤嬤用文火漸漸烤出來的小魚，纔是現在能吃到嘴裡的甘旨！

大魚！李小暖嚥了口口水，取下背上的竹簍，放到一塊大青石前麵，彎下腰，從竹簍裡取了其中間破了一塊的鈸和一根竹筷出來，四下比劃著找好位置，謹慎的用石頭把鈸斜斜的架好，再把竹筷插到鈸中間的破洞裡，直起家子，對勁的看了看，她做的這日晷雖說粗陋了些，可擺佈差不到兩刻鐘，也算是極準的了。

李小暖換了衣服，從床頭取了隻極大的荷包塞進懷裡，出門瞄了瞄日影，小跑著奔到福音寺後角門，用力推著門，從門和門框的裂縫裡擠了出來。

福音寺前麵的小院裡，三間草屋中，最西邊一間已經塌了一半，東邊一間還是無缺無損，這裡就是李小和緩魏嬤嬤住了小半年的家了。

李小暖脫下身上的粗麻孝服，想了想，從床頭的幾件衣服裡揀了件紅色粗布上衣，一條靛藍粗布褲子出來，大戶人家的粗使婢女，都是穿這類色彩格式的衣服。

那滋味……李小暖口水又流了滿嘴，嗯，明天如果能多搞幾塊點心，就甚麼都有了。

石埂山後山一片鬱鬱蔥蔥、朝氣勃勃。

在溪水裡悠然遊動的，不是魚，是……黃鱔！

又扔了幾塊石頭，宣泄過了，李小暖傷感的耷拉著雙肩，慢騰騰的收起日晷，扔進竹簍裡，算了，還是從速回寺裡去吧，寺裡的事可千萬不能遲誤了！

但是，有甚麼體例能把這一家兩口半送回故鄉，入土為安呢？下裡鎮離這裡有八九百裡，如果……

曬了一會兒，李小暖緩過神來，趴在石頭上，看了看她的日晷，另有將近兩個時候，她走歸去要差未幾一個時候，隻要一個時候了，李小暖內心歎著氣，趴下石頭，拎過竹簍來，傷感的翻看著竹簍裡不幸兮兮的三條小魚，四隻青蝦。

西配殿的門半掩著，李小暖站在門口，嚥了口口水，伸手推開門，低著頭往最南邊的兩具黑漆棺木走去。

李小暖噁心得今後退了半步，這無上甘旨在裝到盤子裡之前，跟蛇一樣讓人噁心到頭皮發麻！

接下來的大半個時候裡，歡樂的李小暖在溪水裡仔細心細的翻遍了每一塊石頭，除了幾隻青蝦，再冇找到一條魚！腳和小腿泡在冰冷的山溪裡，冷得李小暖不斷的顫抖起來。

幾條小魚從石頭後落拓的遊了過來，李小暖悄悄的把竹匾沉到水裡，屏著氣，用竹匾緩緩的靠近著那幾條小得不幸的魚，俄然猛的抬起竹匾，把那幾條小魚撩出了水麵。

李小暖歡樂的跳登陸，從竹匾裡揀起三條一寸來長的小魚謹慎的放進了竹簍裡，又歡暢的跳回了溪水裡，這裡真是個好處所，初戰得勝，已經有三條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