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爺子怒喝一聲：“閉嘴！”她這才悻悻地閉了口，瞧著竹枝滿臉好不諱飾的幸災樂禍，彷彿在等著看她會遭到甚麼獎懲。

說罷竟站起來一個耳光扇到羅爹臉上：“你養的好閨女！”

竹枝一瞧，馮綱領不知甚麼時候放開了羅爹，挽救了她。她用衣袖擦了擦臉，在馮綱領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環顧著屋裡的世人。

上河村和下河村的名字出處都跟青河有關，一個在上遊一個鄙人流罷了。青河繞著青牛山蜿蜒向前，青牛山如同一隻龐大的怪獸蹲坐著，將兩個村莊隔開來。如果從山上翻過來，直線間隔實在並不遠，題目在於因為大山的隔絕，兩個村莊之間的路程頗遠了點，等他們倆到了上河村的時候，已經快中午用飯的時候了。

百口驚呆。

話冇說完便叫另一個婦人給打斷了：“大嫂倒是好眼力，我這當孃的都還冇瞧見呢，你倒看得清楚！”這應當就是本尊的孃親了，個子就比阿誰大嫂矮一點兒，但是看起來細弱很多，臉上的神采並不暖和。

竹枝聽著微微皺了眉頭。她早就該想到，不顧女兒出嫁後的處境，連多一件衣裳都不肯陪嫁的爹孃如何會對女兒好到那裡去？聽這孩子的口氣，她娘還抱怨她冇早些返來做事呢！

怨氣垂垂在內心堆積，說不清是羅竹枝本尊遺留的殘念，還是現在的羅竹枝心中生出的不滿。

上河村人丁也很多，不過較著地瞧著不以下河村富庶，村裡蓋著瓦房的人家並不是很多，並且就是瓦房，大多也有些襤褸了，瞧著有些蕭瑟的模樣。

中間坐著的羅老三慌了，從速去扳馮綱領的手，死活也扳不開，隻得焦急地勸道：“綱領你這是乾啥啊？這是乾啥？”

羅爹神采烏青，握了握拳頭到底冇敢上前動竹枝一下。瞧著馮綱領那身板兒，貳內心就有些驚駭，當然他是不會承認就是了。

老邁媳婦唯恐天下穩定，嘻嘻笑著說：“這嫁人了真是長本領了，馮家還真會調教人啊！大嫂啊，人家親家母可比你這親孃強多了！”

那婦人嘲笑了一聲道：“甚麼不普通，還不是跟之前一樣，啞巴似的，賠錢貨！”

轉頭一看，本來馮綱領不知甚麼時候從地上起來了，抓住了羅爹的手，鐵箍普通緊緊握著，羅爹掙了兩次都冇掙開，反覺到手臂痛了起來，可嘴裡不肯告饒，“孽障”“輕賤貨”地漫罵著。

孩子們跟著湧了出去，滿滿一屋子人。

竹枝站著冇動，她娘在背麵推了她一把，不悅道：“愣著乾甚麼？給你爺爺叩首啊！”

說罷扭頭便進了正屋。

她正籌辦抬腳踢竹枝，背後卻叫人一抓，俄然騰空就被丟到了一邊兒的地上，竟嚇得她亂叫起來。

坐在上首的羅老爺子也展開了渾濁的雙眼，打量著這個從未正眼瞧過的大孫女。羅爹從桌邊一躍而起，抬手就要扇她的耳光，嘴裡罵道：“甚麼玩意兒？老子明天就叫你曉得你是個甚麼玩意兒！”

竹枝正籌辦叫人，那婦人目光掃過來，毫不粉飾的儘是討厭和不滿，頓時就讓她把阿誰“娘”字吞進了肚子裡，死活不肯意開口。

比及了上河村，竹枝算是明白了幾分。

並冇有人因為竹枝的到來有所表示。兩個女孩兒坐在屋簷下頭，妝模作樣地拿著個帕子在手裡繡著，院子裡幾個男孩正騎著掃帚做遊戲，攆得院子裡頭雞飛狗跳的一團亂。他們進了院子，孩子們也隻是看了一眼，連個號召都冇打。斜刺裡俄然竄出一個五六歲的男孩來，瞧見竹枝欣喜地喊了聲：“大姐！”又望著馮綱領紅著臉笑，接著像俄然想起來甚麼似的，有些嚴峻地說：“大姐你快和姐夫出來，早上娘還在罵呢，說你嫁了人就野了，連回門都拖拖遝拉的，害得她早上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