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傳聞本日孫氏在綢緞莊門口當街攔住了竹枝,恐怕竹枝吃了虧,羅素雲也不會倉促趕來。現在竹枝是官身,便是有甚麼不對的,她也甘心儘量往本身身上拉,不肯讓竹枝吃了苦頭。在人群外聞聲孫氏的話,她一咬牙,這才擠出去講了當中這樁隱蔽。
她將“小廟供不下大佛”反著來講,世人聽著都有些發噱。孫氏卻不依不饒:“羅氏,你可彆聽你姑姑瞎咧咧,不就是個婚書麼?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玩意兒,你都跟綱領睡過了,還在乎這些個?”
可孫氏夙來是個潑的,那裡驚駭這個,何況縣裡離著青河鎮另有好幾十裡地,等縣衙的衙差過來,隻怕是早就將竹枝拿捏住了。聞言乾脆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哭號起來:“哎喲,縣太爺啊!老彼蒼啊!求你開開眼,看看我這兒媳婦吧!做了官就不認婆家了啊!”
雖有幾分憐憫,但更多的是擺脫。
孫氏那裡肯罷休,若不是馮雪強拉著,她恨不能上前撕碎了羅素雲的嘴,可瞧著那橫眉豎眼的小丫頭,不由又有些膽怯,摸著臉頰恨聲道:“你胡說!她進了我家門,生是我家的人,死也是我家的鬼!甚麼婚書,甚麼上檔子,哄誰呢!”
這話可說到竹枝內心兒裡去了,她昂首看了一眼,冇分出來這話到底是誰說的。俄然感到一股熾熱的目光投在本身身上,就彷彿冷謙一樣,可等她留意去尋,又冇找著。不過內心倒是更加沉著了,冷謙就在四周,如果有個萬一,他必然會幫本身的。
他還是那副模樣,頭髮蓬亂,低著頭,佝僂著背脊,就穿了一件看不清色彩的單衣。雖說已經是三月末端,可就一件單衣還是有些涼的,並且他那單衣明顯是汗濕了,背後濕漉漉的一大塊。看來又是在磨坊裡頭推磨被臨時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