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當日逼供時那陰沉冷厲的模樣實在嚇人,玉嬛感覺,她還是躲著點比較好。
因武安侯府防衛甚為周到,梁靖先前須掩蔽行跡,隻能從核心窺測家人。宿世的淒苦暗澹壓在內心,現在親人俱安然健在,雖仍身處翻湧的旋渦,畢竟令人欣喜。他的目光不時瞟過父親的臉,言語帶著世家後輩應有的笑意。
梁靖方纔跟老夫人說著軍中的事,驀地被問到這個,神情微頓。
前塵舊事壓在心底,永王霽月清風的麵貌下藏著如何冷酷的蛇蠍心腸,這人間怕是冇人比他更清楚。深沉恨意藏起來,眼底暗色翻湧,梁靖垂眸躬身,將諸般情感儘數斂藏,隻如常拜見長輩。
現在氛圍稍覺難堪,薛氏隻能出來打圓場,熱絡了幾句,親身將沈柔華母女送出客堂。
更何況……她嘴裡含著塊甜美的荔枝肉,搖了點頭,“晏平是狼是虎都不曉得,遠著呢。”說罷,順手將謄抄好的兩張碑文取過來,“爹安排的事,我都做完啦。”
梁靖疇當年,梁老夫人正跟來府裡做客的沈夫人說話,他母親薛氏陪坐在側,下首則是兩位女人,麵貌嬌俏的是堂妹梁姝。中間的女子長得端莊溫良,渾身高低衣衫金飾無不整齊貴重,雙手交疊在膝前,哪怕是談天閒談,也是正襟端坐的姿勢。
梁靖對老祖母豪情頗深,扶著她坐下,繼而朝母親薛氏施禮。
中間梁老夫人笑了笑,起家讓他扶著,“走,一塊疇昔瞧瞧。”
一句話堵居處有迂迴彎繞的勸說,薛氏笑意收斂,梁元紹亦氣道:“這婚事門當戶對,兩邊都快說定了,就等著你返來結婚。我跟你母親都商討過了,你彆再任著性子胡來!轉頭跟我去趟沈家,也該拿出個和藹的態度。”
馮氏覷她神采, 不像是口是心非,遊移了下,又摸索道:“那你感覺,先前在府裡養傷的晏平, 如何樣?”
說著,微微一笑,遞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這哪兒跟哪兒呀!
遂開口勸道:“娶妻娶賢,她的豐度也算過得去,先娶出去放著,也配得上你。”
……
梁靖隻掃了一眼便挪開目光,朝梁老夫人施禮問候。
梁家雖曉得歸期,卻不曉得他的路程,這幾日叫門房格外留意,不準偷懶。是以當那匹毛色油亮的神駿馱著背上的健勇男兒小跑過來時,管事一眼就認出了梁靖,一麵叫人往府裡去報信兒,一麵從速迎出來。
廳中擺著冰缸,中間主子拿風輪扇開冷氣,倒不感覺暑熱。
目光掃見梁靖那張紙條時,卻又停駐半晌。
玉嬛抿著唇笑了笑,冇說話。
“瘦了,瘦了很多。”她心疼地唸叨著,衰老的眼睛裡便有些渾濁淚意。
“這是甚麼話!”薛氏跟梁元紹換個眼色,是讓他開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