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會兒還不能露底，便假裝不明白，抿了抿唇角，偏不說話。

“好些了。”梁靖表麵冷硬的臉上扯出點衰弱笑容，“多謝體貼。”

玉嬛隔了幾步的間隔將他打量，“晏大哥傷好點了嗎？”

“很好，多謝女人。”梁靖抬眉，目光恰好撞上她的，從速不動聲色地挪開。怕她窮追不捨，乾脆偏頭靠在枕上，怠倦地闔了雙眼，彷彿吃頓飯耗儘了儘力。

“不消耗事，我本身來。”

待一群人都出去了，梁靖才展開半隻眼睛，唇角壓了點笑，抬手摸摸臉。

——那邊彷彿還殘留著她溫熱的呼吸，帶著少女淡淡的香味，有點癢。

謝鴻脾氣拗，愣是不吭一聲，帶著妻女回魏州，受了很多冷眼。

十二年前, 韓太師因大不敬之罪闔府蒙難, 唯有玉嬛兄妹幸運逃出來。可惜厥後兄妹失散, 謝鴻趕去時, 也隻找到被奶孃抱著南下的玉嬛，遂將她帶回謝家，對外隻說是外室生的女兒，生母剛病逝，抱回府裡養著。

這話也有事理，瞞著不是悠長之計。

這日，趁著郎中換藥後梁靖還冇昏睡的機遇，她將食盒藏在背後，晃進屋裡。

半晌對視，清澈的目光迎著渙散茫然的眼神，毫無所獲。

——對疆場上曆練過的年青小將而言，明白日躺在榻上裝睡，實在比受刑還難過。更何況謝府的丫環仆婦服侍得經心，幾近把他當轉動不得的廢料照看，飲食起居都要來幫把手，叫他很不適應。

歸去跟馮氏提及此事，馮氏也是發笑，“他不肯說，想必是有苦處。彆逼太緊了。”

謝鴻坐了半天，下榻毀滅燈燭，“等機會合適，便跟她說了吧。”

以後玉嬛總會帶著食品去客院，可惜梁靖要麼在昏睡，要麼就擺出衰弱模樣，總不肯流露秘聞。他那渾身的傷實在駭人，玉嬛有所顧忌不能亂來，旁敲側擊冇能摸到他半點秘聞，反倒送了很多甘旨滋補的湯。

玉嬛坐在繡凳，還冇開口再多問呢，便聞聲均勻的呼吸聲。

她有點泄氣，隻好叫丫環出去，讓她們扶著梁靖躺好，彆再打攪。

謝鴻目光一凝，看向老婆。

“我曉得呀。”玉嬛趴在桌上，漸漸地取蜜餞吃，“就是獵奇他的來頭罷了，冇拿他如何，還好吃好喝照顧著呢。”

東跨院裡，玉嬛除了剪時新花草插瓶外，也常帶著吃食去客院看望。

一晃眼，便是十二年。

玉嬛卻用心捧著雞湯不肯近前，任由香味往梁靖鼻子裡竄，卻隻迷惑道：“晏大哥，你先前說的那些人究竟甚麼來頭？不會再殺返來吧？要不要我爹跟巡查兵馬司打個號召，幫你防備著？”

從謝府到核心，到處都風平浪靜。

“梁元紹此人……不太實誠，做事一貫趨利避害，不講情麵。若曉得了小滿的出身，必然不樂意，老侯爺又病著，一定能做主。如果給梁章，鐵定不可。就看梁靖了，他若跟梁元紹一樣，我們就彆再多提，他若靠得住，肯護著小滿，我們便設法促進婚事，也算是成全韓太師在天之靈。”

他執意不肯，謝老太爺倒是生了氣，感覺謝鴻不為家屬著想，這回謝鴻被太子打壓，便聽任不管——看那意義，是想叫謝鴻認清情勢，跟家屬服軟，交出玉嬛的。

因韓太師與武安侯是好友，她滿月的時候，兩位白叟家便給她和梁靖定了親。隻是彼時韓家正在風口浪尖，幾處被震驚好處的世家死死盯著，必欲斬草除根，謝鴻便冇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