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粼粼湖水，男女來賓互不相擾，熱烈氛圍卻能相互傳染。

這抱廈離男客們的閣樓有段間隔，明顯是給永王這等高朋安息所用，周遭並無閒人。

梁老夫人還在外頭受幾位要緊男客拜壽，這一帶便是兩位梁夫人籌措。婦人們坐於廳中，女人裡端莊如沈柔華者，天然是陪坐在側，不肯猖獗，活潑安閒如季文鴛的，不愛被拘束在廳裡，正在外頭閒逛，看看湖波楊柳。

窗邊那雙黑靴緩緩踱步過來，衣角微擺，閒庭信步似的，最後停在她麵前，隔著兩三步的間隔，一動不動。

馮氏又說了些拜壽體貼的話，梁老夫人便笑著請她喝茶，道：“到了這年紀，旁的都在其次，最掛懷的卻還是兒孫們。今兒夫人過來，可帶了玉嬛麼？”

梁老夫人眼底的失落顯而易見，卻還是笑了笑。

玉嬛隻當作不知，仍隻埋頭嚼著蜜餞，冇理睬含混摸索，旁人隻能作罷。

玉嬛跟馮氏心有靈犀，換個眼神便猜得大抵，心頭一樁石頭落下。

一隻微涼的玉骨摺扇伸到跟前，悄悄挑起她的下巴。

回過甚，馮氏眼底明顯藏了擔憂，朝她比個嘴型——“彆怕。”

玉嬛連句話都冇來得及跟馮氏說，隻能跟著走。

且謝鴻也曉得此事，若該跟永王坦白，謝鴻怕早已說了，哪輪獲得她？

玉嬛眉心微跳，淡聲道：“民女剋日未曾外出，不知殿下說的是甚麼事？”

見玉嬛走來，他便點了點頭，“謝女人，殿下召見。”見馮氏似要跟著疇昔的模樣，道：“殿下召見的隻要謝女人，夫人請回吧。等問完了事情，本官自會送女人返來，不必擔憂。”說著，便朝玉嬛比個手勢，在前麵帶路。

“嗯。”永王點頭，挪開摺扇，目光在玉嬛唇上繞個圈，“秦驍刺殺令尊，現在困在獄中卻不肯供出幕後主使。秦春羅被綁走，怕是有人藉機威脅，禁止辦案。本王是在為令尊討公道，女人若曉得些甚麼，儘可說出來。”

……

無需昂都城曉得，他在盯著她看。

馮氏雖心疼女兒，畢竟不是親生，婚事上怕還是有點避嫌的心機。

這邊少女苦衷半遮半掩，水榭通透的涼廳裡，馮氏也正想著此事。

一輛輛華蓋香車顛末, 百姓過節似的看熱烈, 更令兩側擁堵很多。

馮氏有點歉疚，但玉嬛和梁章並非良配，要不傷兩邊顏麵，便隻能找遁詞，“說是差未幾，等外子得了空，還籌算帶玉嬛回南邊一趟，不孤負白叟家的苦心。”

端五出過後，季文鴛掛記玉嬛，曾派人捎信體貼，玉嬛也遞信欣喜過，說統統無恙。隻是畢竟牽涉刺殺的重案，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這段光陰謝府成心謝客，季家除了體貼外，也冇多登門，兩人尚未見過麵。

“如許啊……”

玉嬛沿著遊廊疇當年，女眷這邊早已是衣香鬢影、滿目綾羅。

武安侯府占地廣，後院裡引了死水圍成一方湖, 東西各有兩三裡。

玉嬛一眼掃見季文鴛，跟馮氏說了聲，便湊到老友跟前。

繞過曲廊水榭，湖上並無直抵對岸的通道，須從岸邊繞行。

玉嬛依言起家，也冇敢冒然直視，隻垂眸盯著空中。

她提起沈令君的時候，眼神語氣都比平常溫和，決計躲避，反而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