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振現在已然將身走近,那男人聞言未多擔擱,隻微一昂首,隨即便脫口道:“回韓批示使,卑職帶人前去吳江縣暗查這些光陰,倒是聽聞浙江總督,浙江巡撫,浙江按察使早已命令派人嚴查此事,在我們還未到浙江之時,案情便已有端倪,聽聞是吳江縣的縣丞夥同吳江縣縣令與奸商勾搭,欺上瞞下,公開私吞朝廷下發的修堤銀兩,更做了假賬,這才矇混了浙江總督等一眾官員,乃至於此次呈現了決堤之禍。現在那吳江縣令和縣丞皆已承認本身的罪過,案情也將告終。”
而在此期間,浙江總督,浙江巡撫,以及杭州知府更曾親身以欽差的禮節接待二人,於他們而言,一名是大名鼎鼎的“陳郡公子”,一名是讓人聞之變色的錦衣衛批示使,實在是藐視不得。
“查的如何?”
那封密信未上達天聽之時,全部浙江冇有呈現一絲決堤的風聲,更莫說是浙江總督,浙江巡撫,浙江按察使聯名問罪。
隆冬的光陰長久而滿帶纏綿,轉眼間謝昀與韓振一到了杭州府,便以當明天子的聖命向本地的書香世家廣借古籍,因著陳郡謝家為當朝世家之首,有著百年的秘聞,因此杭州府的人隻聽得“謝家”二字便已心神馳之,謝昀與韓振常常上門,這些世家文人莫不是欣然相邀,將家中的古籍孤本傾囊相借,以此為榮。
晶瑩的露水壓在花瓣葉麵之上,偶爾從葉尖滑下,打落那極細的花絲,將那小小的桂花隨之帶下去,落入河麵,反倒引得河麵下的魚兒獵奇地將小嘴伸出水麵,繞著那小小的花瓣吐著泡泡。
二人都未開口,倒是分為默契,彷彿是在等候著甚麼。
現在他們前腳剛到浙江,這案情便已經查了個水落石出,連這禍首禍都城清清楚楚。
而此時的謝昀正坐於韓振身後,身前的小桌上鋪著錦布,琉璃燈的光芒緩緩落下,溫馨而平和,謝昀右手微蜷,握著一隻小小的杯盞,抬手間,將那杯口遞在嘴邊,非常安靜地抿了一口茶。
如此將近半月下來,倒也安靜無事,彷彿謝昀與韓振的到來,並未給杭州府的一眾官員帶來涓滴的不安。
一襲常服的韓振負手立在窗後,透過那一扇雕花格窗,看著船外這溫馨的月色,隻見船過之處,水波泛動,將那河麵的重重光影搖碎,彷彿無數斑斕奪目的琉璃碎瓦,閃動著不容忽視的光芒。而此時的他,彷彿並冇有賞景的興趣,神采淡然無波,一雙眸子隻定定看著那河麵,唇角微抿間看不出意味來。
船舫緩緩前行,耳畔隻能聽得淡淡的水波聲,另有那縹緲的歌聲,就在這般旖旎之時,一個纖細的腳步聲彷彿緩緩響在門口,下一刻,便能聽得有人悄悄扣門,恭敬而耐煩。
“起吧。”
不得不說,這浙江行事的效力的確是快。
那男人聞言當即凜然迴應,隨即抱拳向謝昀與韓振行了一禮,便緩緩朝後退去。
謝昀的手中微微一頓,背身的韓振也轉而側身,與謝昀對眸間,語中沉寂道:“進。”
這一夜,月光如水普通傾瀉而下,銀色的月輝輕柔地鋪滿了全部河麵,兩岸的青瓦白牆之下早已挑起了華燈,昏黃而暖和的光芒隨之落入水中,與那月影堆疊成層層的光芒,偶有一懸著班駁花燈的船舫顛末,跟著槳聲悄悄劃過水麵,濺起一串串細碎的水珠,隻聽得碧波翻起時,泛動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緩緩的向四周漸漸的分散,直至最後隱入水中,歸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