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的眸中安靜而安閒，悄無聲氣地走上前去，攜著浮塵緩緩下拜。

“靈寶――”

榻上的人恍惚地應了一聲，似是艱钜地展開一雙耷拉的眼皮，喉中似是梗著甚麼，語氣渾濁而衰老。

本來於他的心中，已模糊閃現了九子蕭衍的名字，可未曾想到，依著歸元口中所言，竟是他的皇太孫蕭譯。

未曾想，富有四海的他，卻也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真人此話何意？”

現在的他為龍，他日待他修道昇仙，坐上此位的阿譯，便也該是這四海的真龍。

將方纔那番話一點一點揣摩下來，建恒帝也垂垂被壓服了。

而現在在世民氣中，一個迷惑也愈發強了幾分。

的確，庶出的子孫又如何比得他嫡出的子孫們。

建恒帝似是睡著了普通，留給歸元的，隻要沉默的呼吸聲，歸元見此微微點頭，隨即緩緩退去。

靈寶說到這兒，謹慎看向建恒帝的神采，見建恒帝非常倦然地閉上眼睛，似是在養神，這才緩緩出聲道：“隻怕是需求從長計議了。”

床上的人聞言怠倦地闔了闔眼，再展開時，看起來人很有些有力，一旁侍立在床前，一向沉默不語的靈寶瞥見了，趕緊謹慎翼翼道：“太醫來看過了，說陛下現在需求靜養，親征一事――”

似是看出了建恒帝的躊躇與擔憂，歸元的聲音降落，倒是攜著幾分指導道：“此劫一曆，陛下便能立下漢武之功，得償所願，陛下，當斷不竭，必受其亂啊――”

此動靜落入毓慶宮，不知究竟是喜還是憂。

“你來了。”

話音一落，建恒帝眸中一頓，嘴唇翕合間，有些恍然出聲道：“阿譯？”

“陛下。”

就在世人驚然驚奇時，一道旨意隨即下發，命內閣暫代政務，除秘密之務需向天子親身麵呈，其他皆可由內閣票擬，東廠落印。

可再如何勸，世人也皆是懷揣著一個度，畢竟不管是太孫替天子出征，還是孫兒替祖父出征，皆是天經地義，而驅除韃靼乃是乾係江山社稷的大事，即便是作為皇孫貴胄，也是義不容辭的。

“疆場雖是艱險，皇太孫作為天潢貴胄，必是坐鎮火線，太孫是吉人之相，有陛下護佑，又有大興英勇的將士庇護，必能替陛下擯除韃靼，建下不朽功業――”

刀劍無眼，

“擬旨，封皇太孫蕭譯為驅虜大將軍，代朕帶領二十萬將士，本日出征宣府，討伐韃靼。”

“如果就此放下，陛下這些年的苦心修道，怕是要付之一炬了。”

歸元聞聲彷彿並不料外，看向靈寶的目光轉而落至不發一言的建恒帝身上，瞭解般點了點頜，隨即倒是安閒出言。

阿稷已去，現在不過留下一個阿譯罷了，現在阿譯正值盛年，此去一戰，是否太傷害了些……

聽到這裡，壓在心底的不甘垂垂燃燒而起，可看著麵前躺在這兒的病中殘軀，倒是叫建恒帝生出了幾分故意有力之感。

當建恒帝的旨意下來時，當即引來滿朝文武的顫動，現在執掌天下的天子纏綿病榻，有著監國之權的皇太孫倒是被派往宣府督戰，如此的分派，隻讓人感覺，現在的天子，當真是老胡塗了？

“陛下累了，貧道便不打攪，先行辭職。”

“實在，此事倒並非冇有轉圜之機――”

歸元安閒點頭，隨即緩緩出聲。

此事，似是就這般定了下來，冇有留下回絕的餘地。